尼克吐了吐舌头,把注意力放到了观景上。
走到达官显贵聚集的街区,周围景观更加与众不同,入目皆是宏伟的白石建筑和精美的彩色玻璃窗。响亮的迎宾号角在一所大宅前响了起来。八个穿着鲜艳制服的男人分列大门两旁,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爷走出,张开臂膀笑着迎了上来。
“元帅,您可终于来了!烤肉都快凉啦!”
海雷丁下马与沃桑行政官拥抱拍肩,笑道:“我迟到这么久,确实活该吃冷肉。”
一股股烧烤食物的青烟从大宅后冒出来,空气中隐约漂浮着土耳其烤肉的诱人香气。沃桑早就打听到海雷丁不喜欢熏香,已把常用的香炉撤了下去,但长期焚烧香料的味道依然渗透进客厅每一个角落。
为了营造出神秘暧昧的私人氛围,室内故意弄得光线黯淡,尼克睁大眼睛好奇的四处瞧着,大屋中铺满色彩浓丽的波斯地毯,镂空墙壁上洒了金粉,矜贵的宾客们头巾腰带缀满宝石,或躺在软榻上抽烟,或站着闲聊。年轻女奴和美貌少年们手捧银盘穿梭来去,为客人们送上果子露、蛋奶果汁等饮料。
与大街上全身都蒙在袍子中的土耳其女人不同,这些女子穿着极薄极透,窈窕美丽的女奴和肥胖的贵族老爷形成鲜明对比,烟雾缭绕中,一种奢靡腐坏的氛围扑面而来。
在欧洲的传闻中,强大的奥斯曼是一个由加齐勇士所统治的国家,他们剽悍勇猛,战无不胜。但这幅奢靡堕落的景象,可与尼克想象中大不相同。
“这就是掌握帝国命脉的奥斯曼贵族?”她伏在海雷丁耳畔轻声问。
“其中一支。”海雷丁简练的答道,“帝国的命脉是由两股势力拧成的,他们是奥斯曼本土贵族。”
海雷丁作为帝国军界的新贵,正是本土贵族大力拉拢的对象,也理所当然是这场宴会的中心人物。海雷丁跟众人打了招呼,便落座主人右手边的贵宾塌上。而许多目光,也集中到海盗王怀中神秘的女眷身上。客人们隐藏在烛火形成的阴影里审视评价着,那白人少女有一双灵活明亮的黑眼睛,但白纱覆面不见其颜,未免让好奇的人们隔靴搔痒般难受。
沃桑邀请的著名诗人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拨弄手里的乌德琴,一边充满感情的吟诵他为今夜所做的新诗。
“暮色降临,新月当空,今夜唯有悲伤启齿……”
在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诗人身上时,那位传说中的宠妾蠢蠢欲动。
尼克耐着性子听了一段,很快就觉得无聊了,眼看船长正聚精会神听诗歌,她悄悄伸出两根手指头,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盘子里摸了一小块点心塞进嘴里,用面纱作掩护,像只在夜色中偷食谷粒的仓鼠般悄没声息地咀嚼起来。吃完一块,她再次探出手腕,这一次却被一只大掌握在了手心里。
“我怎么觉得,你这手势很像在偷钱包。”海雷丁表情不变,嘴唇微动,低声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尼克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红晕,收回两根手指,小声道:“你说不能大口吃的。”
“我可也没说让你吃得像个小偷。”海雷丁把盘子直接端过来放在她面前,捏起点心,旁若无人的一个一个喂到她嘴里。
诗朗诵导致的无聊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最令尼克兴奋的东西——盛在银盘里的大餐被一道道端上来了。
在这种规格的晚宴里,普通牛羊肉甚至都没有上桌机会。野羊、山鸡、鸽子、鹌鹑、天鹅、鲱鱼、鳗鱼、龙虾才是真正的珍馐佳肴。厨师毫不节制地使用最珍贵的东方香料,即使最普通的鱼丸,也掺入了捣碎的杏仁和葡萄干,再浇上肉豆蔻调制的浓郁酱汁。
直到此刻,尼克才终于领略了土耳其面纱和袍子的妙处,只要谨慎一些,就可以在这些织物掩盖下大吃而特吃!很快的,油乎乎的手沾满酱汁和调料,她受伤的左臂不能为右手服务,只能抬起油手往嘴巴里送。
“你要是就这么当众吮手指的话,下次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带你出来的。”海雷丁抓住她的手腕子,从侍女端来的盘子里拿出湿毛巾,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仔细擦净她的小手。
看到这幅景象,一时间灯火下的阴影里充满窃窃私语。
人人心里都存了疑问,如果他把她当做宠物,那就不该这样重视爱护她;但如果他真的爱她,那就不会带她出家门,让许多男人探索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体上。
宴会渐入佳境,男人们在觥筹交错中互相攀谈结交,大屋中央的表演也越来越热闹。沃桑不仅邀请了著名诗人,还有著名的歌手、琴师、杂耍艺人。尼克目瞪口呆看到一个干瘦的土耳其人将炽热的火炭放进口中又拿出来,舌头却没有丝毫烫伤。接下来是能在钉板上用三根手指倒立的男人,手脚并用在空中抛接五六个木球的男孩,等等叫人目不暇接的精彩节目。
杂耍可以满足尼克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却不能满足色/欲熏心的男人们。土耳其之夜最让人期待的经典节目在咚咚鼓声中上演了:一个手腕、脚踝带着银铃的蒙面舞姬旋转着走进来。
她上身穿一件极小的马甲,下身则是薄透的轻纱,奶油色的身体像魔鬼锻造一般诱人,四肢修长,腰肢纤细,胸脯颤巍巍的几乎要撑破马甲。随着达拉布卡鼓的节奏变化,舞姬灵活的腰肢像注了水一样波动,肚脐里缀的红宝石如精灵之眼勾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她扭动着,旋转着,用点金的长指甲抚摸自己的脖颈、乳/房、腰肢和大腿内侧,似乎在享受一场销魂的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