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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也要被开除的。”尼克背对着他说,“这次真是我的错,咬咬牙就忍过去了。”
    “你这混蛋着魔了吗?一百鞭,你把牙咬碎了撑不过去的!听好了,等他打上个一二十鞭,你就晕倒,无论怎么用凉水泼你也别睁眼,按规矩是不能打没有意识的人的。反正跟你上岸那群人也知道你是女孩儿了,等船长出过气,规矩上也做给众人看了,就差不多可以混过去……”
    维克多絮絮叨叨,把他所知一切可以减轻痛苦的方法教给小混蛋,却她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尼克默默等待着行刑的到来,这是第一次,她已经得知自己会受伤害却不想逃跑,海雷丁极度失望和愤怒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她终于明白到,有些事做错了是没有挽回余地的。
    无法回避的时刻终于到了。
    第二天一早,红狮子的所有船只聚拢在一起,众星拱月般围着海妖号,所有船员都被要求站在甲板上观看行刑过程。
    船长昔日的宠儿,海妖尼克队长被带上最高层的舰台。两名海盗将她双手拉开,用粗糙的麻绳牢牢禁锢在行刑用的铁栏上,保证即使她昏倒也不会滑落下来。水手长上前,把尼克背后的扣子一粒粒解开,如初雪般晶莹洁白的背脊就暴露在空气里,所有男人眼前。
    很少有人产生亵渎的想法。
    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威名传遍地中海,除了船长,没有什么人能在她这双纤细的手腕下走过三招。她有义气,有担当,快意恩仇,就算不是真汉子,也绝对是这群海盗心目中最爷们儿的存在。甚至捆绑尼克的水手也不禁用眼神为她加油,希望这个队长能熬过苦刑留下来。
    “上口枷!”水手长按照规矩大喊,旁边的水手立刻将一根缠了棉布的木棒横塞在尼克嘴里。咬着这个,至少可以多撑一倍时间。
    海雷丁手持皮鞭走过来,在距离三米远的地方停下。鞭子非常长,他根本不需要站在跟前。
    “记住,再也不要违抗我的命令。”威严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所有人心上,即使没有在刑架上的人也止不住颤抖。
    第一记鞭子带着破空的呼啸挥了出去,清脆的抽打声过后,一条红痕便斜斜贯穿了光洁无瑕的背脊,肿成一条渗出血珠的棱。凄厉的鞭痕和白皙皮肤形成了使人目不忍睹的对比,维克多扭过头去。
    第一下总是最痛的,身体会吃了惊似的做出各种反应。有人会咬紧牙关闷哼,有人会吐掉口枷高声尖叫,甚至会有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失禁。而尼克,则习惯一声不吭的忍耐痛苦。随着第一记鞭子落在背上,她呼吸暂停了两秒,接着闭上眼睛重重喘息起来。
    海雷丁手腕一抖,鞭梢便像一条灵活的黑蛇在空中划了个圆,顺从的飞回手心里。他握着鞭子耐心等着,一直等尼克的身体熟悉了这种意外的疼痛,喘息逐渐平稳下来,他才不疾不徐地挥出接下来的惩罚。
    铁一般的节奏就像海浪拍击在巨岩上,沉稳坚定,永无休止,决不因她的僵硬和颤抖而放缓,也不因观者的表情而轻落。每一记鞭打都扎扎实实,鞭梢没有一次落在铁栏、甲板,或者其余什么不相干的地方,鞭痕就这样一道排一道的整齐并列起来,没有一条重合。等整个背部都没有完好的地方时,他就从第一击开始的地方重新抽。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海上,只有鞭梢呼啸、以及落下的清脆声响打破沉默。尼克的前襟已经湿透,汗水混合着血水流淌下来,疼痛像海潮没顶般一波波让她晕眩,又总是在下一击的力量下清醒。
    五十鞭,长的简直像创世纪。她看起来已经快撑不住了。
    “松绑。”海雷丁收回鞭子。
    两个水手立刻上前松开尼克手臂上的绳子,把像水浸过一样的她扶下刑架,口枷拿出来后是一圈清晰的带血牙印。维克多扑上去,把一杯水凑到她唇边,尼克轻轻摇了一下头拒绝。
    “喝下去!”维克多高声道,然后凑在她耳边轻声吐出一个拉丁词汇。
    “是鸦片。”
    尼克喘了口气,乖乖凑到杯子里喝了两口。她嘴巴里已被自己咬破,血液把杯中苦涩的液体染成淡红。鸦片的作用立竿见影,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背上火辣的鞭痕也好像没那么痛苦难耐了。
    “带她下去疗伤。”海雷丁吩咐。如果不是要故意致人于死命,这种上百鞭的刑罚一般是允许分开进行的。
    “不……一次打完吧。”尼克嗓音嘶哑,推开了维克多的手,轻声道:“结了疤再撕开很麻烦的。”
    “小白痴!歇几天,还有回转余地的!”维克多暴跳如雷,简直想掐死她。打成这个惨兮兮的模样,说不定过几天船长就心软免掉剩下的呢?
    “一次吧,我受得了。”她声音很微弱,但依然固执。
    “……好。”海雷丁的命令简直让人以为他有一副铁石造的心肠,“再捆上去。”
    接下来的五十鞭他换了手,鞭痕从另一个方向倾斜下来,和刚刚的痕迹交叉叠起,像一张鲜红的血网笼罩她身上。皮肉裂开了,最后二十鞭,每当海雷丁挥动胳膊,鞭梢便会扬起一串血珠,飞散在周围的人脸上身上。
    她依然一声不吭。
    当水手最终把血肉模糊的尼克放下来时,维克多觉得他自己都要昏倒了。作为一个医生,他当然见过更严重的伤势,但等待这一百鞭结束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几乎要把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