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觉得我这种性格很不好,毕业之后让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份商务类的工作,说锻炼锻炼我的性格,但我就是放不开,试用期没过我就辞职了。”
“我爸妈为这事气了一阵,又在老家托人给我找了一份私立学校的教师工作,我为了让他们能高兴点,就去考了证书,可是我站到讲台上的时候还是害怕,被学生家长投诉了好几回,我咬牙强撑了一段时间,也一直在找方法让自己变得外向点,但是我一天比一天痛苦。”
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吴敏红着眼睛不停地说着,“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建议我不要逼迫自己,我也不敢耽误了学生,所以最后我还是辞掉了教师的工作,来到宴山做起了文案编辑,虽然工资不多,加班也累,但是我心理上至少没那么痛苦。”
“前段时间,我爸妈觉得我这么下去没有前途,让我回老家嫁人。从他们带我开始,就无意识地给我灌输‘我真的很没用’的思想,每一次跟他们聊天我都特别痛苦,天天都自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废物,是周悦一直在安慰我、肯定我,在我觉得我可以从这种自我否定中走出来的时候,周悦却出事了。”
“我之所以帮她,”吴敏吸了吸鼻子,一把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不仅是她生前一直在帮我,还是因为病态地觉得,我帮了他们,证明我胆子没那么小,我是有用的,我帮十几个人得到了解脱,我不是废物。”
祁僮静静地听着,直到她没再继续,才开口道:“你已经从这家公司离职了?”
吴敏点了点头,“今晚好不容易逮到我上司一个人留在大厦,我本来打算用回廊镜教训他一下,然后帮周悦他们取到血之后,我就离职,申请已经交上去了。”
“刚好,我那火锅店缺一个文案,已经被孟婆嫌弃好几次不会做宣传了。”祁僮说着递过一张卡片到她手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时间到这个地址看看,然后试试写一篇推文,或者发一篇以前阅读量最高的文案发到上面这个邮箱,薪资面议。”
手里捧着“百”字的鸳鸯锅卡片,吴敏还没从这从天而降的工作机会里回过神,隐约听到祁僮小声对赫榛说了句“家里见”,就潇洒地迈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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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唐成和吴敏都送回了家后,常悉开着他的豪车带赫榛穿进了一条隐密的隧道,隧道不到两百米,里面漆黑一片,只有车灯照亮了前方一小段路。驶出后豁然开朗,四周都是亮堂堂的,只有中间一条上坡路延伸到天边,看不见尽头。
“你最近来过人界吗?”半路上,赫榛突然问道。
常悉分神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他说:“没有啊,今天之前,我已经大半年没到过人界了,怎么了?”
赫榛摇了摇头,把头转向窗外,看不见神情。
车在上坡路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道路尽头渐渐现出一道巨门的影子。常悉将车停到大门口,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光影流转的卡片,他用两根手指夹着卡片往门边的识别机一刷,识别机屏幕跳出“临时通行证”几个字,画面一闪又变成一个钩号。
巨门轰地一声从两边打开,常悉的卡片也散成了纷纷扬扬的光点消失在他的手指尖。
直到踏入天帝的会议室,天帝天后站在正中央的台阶上绷着脸争论些什么,南北斗星君这十几位和月老仙师以及乐游山神站在左边,眼神纷纷瞟向不同的位置,一副恨不得钻进墙里的扭曲表情。
而站在右边的那位则不然,那位天虞山神比赫榛还小了一百多岁,年轻气盛爱刷存在感,天帝天后每开口说一句,他就补一句,而他每说一句,台阶上两口子就吵得越激烈。
见天后眼睛都要吵红了,赫榛迈开步子走上前,紧随其后的常悉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陛下,我带赫榛回来了。”
天后一听是赫榛回来了,也放弃了跟自己丈夫的争吵,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就急匆匆下了阶梯。
“怎么结婚不到两天就出这么大事?”天后一脸心疼地扶着赫榛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有没有受伤?跟祁僮相处得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
“妈妈,我没事。”赫榛无奈道,“祁僮对我很好。”
“你今天又撞上什么事了?”不远处的天帝站在原地没动,语气严厉得让人感觉他真正想说出口的是「你今天又犯什么事了?」
常悉悄咪咪地挪到了月老仙师那边的大部队,偷偷拿出手机按下了计时键。
赫榛言简意赅地把枯骨幻境和荣鼎大厦的事说了一遍,天帝抓住重点连忙问了一句:“那个白袍人,你有什么想法?”
“具备人渣的基本特质。”
“小皇子认得这个人吗?”天虞山神十分多事地又插了一句,天帝却没多大表示,像是这话也是他想问的。
“他全身上下都藏在白袍里,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我怎么会认得?”
天虞山神一笑,又说道:“并不是什么人都需要肉眼识别,比如......”他微妙地顿了顿,“某些十分熟悉的人。”
“惭愧,我没什么大本事,眼睛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赫榛淡淡地看向对方。
“透过他充当伪装的白袍,小皇子就不曾感觉到有任何熟悉感?”
“已婚,对别人的裸体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