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印侧耳聆听房外动静,不禁微笑起来,“总算将这老家伙骗走了。”
龟相是个好长辈,唯一的缺点是好奇心太盛,尤其爱管闲事,敖印可不想听墙角的竟是个老头子。
他扭过头来,却见白啾两手搁在膝上,默默地出着神,因笑道:“在想什么?”
白啾胡乱答道:“没什么,就觉得还挺新鲜的。”
比起冲喜那回晃晃悠悠去往龙宫的路上,他满心都是惶然与困惑,这回应对的却是一个确定的未来——但,真的如此么?固然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是情比金坚,如胶似漆,没得波折了,敖印的问题似乎还未解决,那瓶毒药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要害他?白啾才意识到,他与敖印的命途原是息息相关,而他对敖印也着实知之甚少。
他决定日后要多多关切他些,至少,也该尽到身为伴侣的职分。
白啾醒过神来,便发觉面前那只白玉杯里已注满了橙红色的酒液——据说是波斯国上贡的葡萄酒,难为敖印是怎么弄到的。
敖印仍在往下倒,白啾忙按住他一只手,愁眉苦脸道:“殿下,我酒量不好的。”
敖印微微眯眼,露出一抹惑人笑意,“哪怕孤恳求你,你也不愿陪孤喝一盏么?”
白啾看着他那张脸便觉心跳加速,又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
敖印便自顾自的将酒盏递到他手中,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道:“上回已吃过交杯盏,这次就不必了,咱们只管尽兴吧。”
他轻轻碰杯,白啾只得陪他一饮而尽,敖印熟极而流的又为他倒了一盏。
三杯酒下肚,白啾的脑子便混沌起来,亦且觉得身子发热,恨不得连外袍都扯下来。
他真个这么做了。
此时白啾才觉得有些不对,他身上着的寝衣不知何时已变成那套鲛丝织的,这鲛纱也奇怪,平日里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灯下烛影里看来,倒仿佛变成透明的一般。
他等同于浑身赤裸的。
敖印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成果,昨夜正是他偷偷替白啾换了这身睡衣,否则小胖鸟若知道那鲛纱里头的关窍,是决计不肯穿的,敖印自然也就无法领略眼前这番情趣。
白啾已害羞的捂着脸,觉得面子都要丢光了,他倒没疑心到敖印头上,只怀疑自己是否出来得太急,匆忙间穿错了衣裳。
敖印体贴的起身,上前拥住他的胳膊,软语道:“好了,自己人怕什么羞,来,孤扶你上床躺下,看你都快要醉倒了。”
不消说,这一晚自是风光无限。白啾更没想到敖印几时变得如此渊博,他看了那么多话本子,也没想到竟有穿着衣裳的玩法——而且还不赖。
敖印任凭他反复质问,只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肃然——开玩笑,他敖印想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肯钻研,天底下的新鲜事还多着呢。
实则是敖印从那半车宗卷里搜检出这些冷知识,大约龙母交代下人的时候不够仔细,把些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不过,谁知道呢,这位娘娘素来开明得很,没准是故意让他增长眼界呢!
敖印心安理得想着,抬手搂住小胖鸟柔软的腰肢睡去,这时候那身鲛纱当然已扒光了,因白啾说穿着睡觉硌得慌。不过敖印已认识到这件贺礼的妙处,兼具含蓄与洞察之美,想必以后还会常派上用场。
昨晚上兴到浓时可劲折腾,次早醒来白啾便吃了亏,他再一次下不了床了。
果然这种事还是该节制,否则古来那些昏君怎么都不长寿呢?
敖印见他神情懒懒的模样,忽然坏心大作,伸手去挠他的咯吱窝,直将白啾弄得忍笑连连,这才心情愉快的下床,准备打水来为小胖鸟洗漱。
他刚掀开房门,便觉一股罡风迎面袭来,且带有浓烈的腥臊臭味。
敖印不由心中一凛。
第32章 熊罴
好在那物来势虽急,敖印的应变也不错,当下骈指如剑,按暗暗运劲向那物刺去。他并不怕误伤,此物邪气四溢,若非修行多年的妖物,便是迷了心智的怪种。
敖印看得极准,但见面前那团黑气中,一双红瞳格外显著,想来是妖物的要害所在,遂直奔双目攻去。妖物也不敢与其硬碰,忽的一个弯腰避开,然则敖印的追击如影随形,已刺在他左肋之上,斑斑黑血从妖物身上滴落,散发出刺鼻的难闻味道。
妖物吃疼不敢迎击,谅着自己不是对手,遂情急生智,直奔床帐中的人影而去。
敖印岂能容他得逞,再度运指如电,斩去那物一只手掌。妖物迸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无心恋战,径直破窗跃楼逃走,倏忽间那团黑气已消失在苍茫晨雾中。
敖印惦记着白啾是否有恙,也懒得再去追赶,而是迅速地坐到床沿上查看。
可巧那小胖鸟就在此刻醒来,揉了揉眼眶,“殿下怎么了?”方才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倒听得屋内动静不小,他还以为敖印梦游了——大早上的梦什么游。
敖印正想说没事,谁知白啾刚坐起身子,随意朝底下一望,只见一只硕大的爪子横在地上,断口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登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早知道就该将这屋内打扫一下,不过这死妖怪怎么也不晓得将断掌拿走?敖印轻轻皱眉,半点没有伤生的自觉,只是因此吓到了小胖鸟儿,令他十分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