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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啾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妖精当然不会是失眠体质,每每沾上枕头还没半刻钟就打起了呼噜,十分好糊弄。但今日仿佛奇怪些,敖印耐心等了半日,枕畔人仍在那里辗转发侧,跟炕烧饼似的,没个定性。
    奇怪了,春天早就过去,难不成鸟儿的发情期与他们不同些?
    正狐疑间,枕畔的小脑袋已悄悄靠过来,敖印忙闭上眼,省得被他发现自己在装睡,那就太尴尬了。
    白啾轻轻推搡他的臂膀,小声唤道:“殿下。”
    敖印纹丝不动,心里却紧紧地绷起一根弦,心想这胖鸟儿好生经不起撺掇,白天被娘那么一鼓动,晚上就想跟他谈和离了,做梦!
    他几乎已认定了白啾要背叛他,好跟那俊书生双宿双飞——尽管这绿帽子是他自己戴上的,那他也不愿意。
    于是敖印紧紧阖着双目,绝不成全小胖鸟跟另一个自己的好事,否则太便宜这两人了!
    白啾小小的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将手沿着敖印的衣襟悄悄滑进去。
    他手背上的肌肤在床边搁了半日,被寒玉沁得凉意阵阵,才伸过去敖印便一激灵,立刻洞悉了枕边人的意图:这好色鸟儿,难不成是欲火焚身难以自持,找他来泻火来了?
    怎么,把他当成那穷书生的替身么?
    第10章 情书
    一股无名火直冲上来,盛怒之下,敖印当然不肯接受这种类似示爱的举动。
    他重重咳了一声,白啾以为他将醒来,吓得忙缩回手去,认认真真装睡,不敢再轻举妄动。
    小样儿,敖印在黑暗中面露得色,他要是知道白啾与他双修是想医好他的病,并不为别的,一定会悔不当初——难得的加深感情的机会,就这样被他白白糟蹋了。
    一宿无话。
    次早醒来,敖印的脸色仿佛好了些,不似昨夜那般吓人——不过白啾所能看见的也只是一点轮廓而已,那张铁面具遮住了大片的五官眉目,白啾只能从他渐趋红润的肤色判断他病势的确有所好转。
    白啾现在喂饭喂得很熟练了,以致于敖印渐渐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十分餍足,他疑心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变成一条废龙。
    未免装病装成真病,敖印每日清晨还是会抽空到外头打一套拳、练一点武,以此来巩固强健体魄,否则哪来的力气装病?而白啾也是一眼不错跟着,生怕他出了意外,既然答应龙母娘娘照顾好他,白啾自然得尽到自己的本职。
    大殿下敖天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弟弟将一套五禽戏耍得虎虎生风的模样,一旁的小少年则在廊下紧张盯着,似乎打算一旦敖印晕倒就要扑过去抢救。
    真是个实诚人,敖天心想。与之相比,他那痴弟弟的心思就太坏了,居然愚弄这样老实的孩子,家门不幸哟。
    他笑眯眯的朝廊下招了招手。
    白啾很快发现了他,踌躇片刻,还是颠颠的跑过去,脆声唤道:“大哥。”
    他本来想称殿下的,可是想起敖印的嘱咐,至少在家里人面前显得自在熟稔些,避免生分。尽管白啾内心里对于这一家子都有些畏惧,他们毕竟是龙啊!
    而且敖天与敖印长得也很像——就轮廓而言。
    敖天同样也带着面具,不过是玉质的,依稀可以看出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角,不似敖印那般遮得严严实实。
    白啾打了招呼却没得到回应,不免有些窘迫,好在敖天及时回过神来,含笑问他道:“为何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与三弟很像?”
    他当然已发觉这少年对自己的注视。他要是在伤脸之前,也许会自恋到以为对方看中自己的相貌;但自从百年前那场劫难后,敖天甚少以真面目示人,如今想自恋也没机会了。
    白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果然如此,敖天暗忖。他那傻弟弟也不知抽了什么疯,好好一条大活龙非要装病,生怕骗不来人?这也罢了,为何连脸都要遮住呢,难道又是民间学来的献媚邀宠之术,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虽然是人家两口子的情趣,按理敖天不应多管,可他生性佻达,又爱开玩笑,见了白啾这样傻乎乎的更忍不住要作弄他一番,遂微微俯身问道:“成亲这些日子,你想必还未见过三弟真容?”
    两人挨得这般近,敖印离得又不远,纵是个瞎子也能瞧见了,他不禁眯细眼:大哥想做什么呢?
    都说血浓于水,可敖印离家许久,对于兄弟早就谈不上亲近,反而多了些提防。
    尤其敖天此时的神情颇为不怀好意。
    敖天将亲弟弟的紧张神色悉数纳入眼底,心底只在发笑,面上愈发显得亲切,莞尔向白啾道:“我与三弟同出一胎,若要知道他的相貌,端看我的便是。”
    说着便摘下玉色面具,只见凝然凤眸与高挺鼻梁间,一条深纵皲裂的疤痕横亘其中,好似沟壑将山峦劈为两半,煞是可怖。
    敖天看着对面发呆的小少年,脸上颇有得意之色,“很吓人吧?”
    白啾真的惊呆了!但不是被对方脸上的伤疤给吓的,而是……敖天说三殿下与他形貌相类,难不成三殿下脸上也有这样可怕的伤痕?
    白啾此时心中升起的不是畏惧,而是一股掺杂着同情与怜悯、但却更加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龙三天子是什么受伤的,也许是在被贬入凡尘那段期间,可不管起因如何,可想而知他曾受过多么大的戕害!难怪他的性格这样孤僻又古怪,连话都不肯跟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