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母有点懊悔是否该将她许嫁南海去,她担心沁芳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南海与东海表面看似和睦,内里其实也是暗流汹涌的,纵使敖沁芳许嫁给南海太子,二郎又与南海公主定了亲,龙母仍难保证百年间不生动乱。
所以她才需要敖印尽快成长起来,只有当东海自己的根基立住了,外邪才不敢擅自侵入,可惜敖印离她的期望还很远,她只能静待时机。
敖沁芳见母亲神情肃然,倒被她吓着了,她也并非完全不通事理,当下乖觉的摇撼母亲的肩膀,撒娇道:“娘,我知错了,您别生气,以后我好好同他们相处就成啦!”
龙母微微哂道:“哪用得着你好好相处,你只要别去招惹就成了。”
否则依敖印的性子,不十倍百倍奉还才怪呢,他可不管沁芳是他姐姐。哪怕再多十几个兄弟姐妹,也抵不过那小啾啾的分量,对于这一点,龙母看得十分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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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啾从水晶宫里出来,对于敖印便是一脸的崇拜。不过他崇拜的并非敖印为他打抱不平,而是他那随意控火的本领。他明明记得这条大龙小时候明明只会吐水的,原来在这百年间又掌握了不少的技能,令白啾觉得大开眼界——要是能学会其中一两样,白啾觉得自己就能纵横人界无敌了。
他拽了拽敖印的衣袖,悄悄问他道:“水里也能起火吗?”
总感觉和书里写的不太一样。
敖印感觉自己真娶了个傻子回来,他很想捏一捏胖鸟儿那圆鼓鼓的脸颊,好容易忍住了罪恶的右手,轻嗤道:“你怎会觉得自己在水里?”
这龙宫四下可是与陆面一般无二的。白啾一想也是,要是他周遭全是水的话,一定早就呛得显出原形了——还是一只湿哒哒、黏乎乎的可怜胖鸟儿。
敖印将一枚晶莹剔透的圆珠子塞到他手里,“拿着这个,以后你便可出入东海无阻了。”
白啾将那枚避水珠小心翼翼塞进怀里,一面担心的看着他,“这东西很容易得么,会不会被人发现?”
虽然成了亲,白啾仍然将自己视作外人,他当然不觉得龙君会放心让东海至宝落到他手里。
“不容易,但却是我自身真元所化,别人发现不了的。”敖印淡淡道。
白啾虽然对修行之道半通不通,这也知晓这种事不能常做,当下急道:“那怎么成,对你的身体岂不是有损害?”
敖印原想趁机表示,经过那场冲喜一闹,他的身体已经复原如初了,不过见小胖鸟这般清切,他倒有了一个主意。
于是敖印装出晕眩的模样,扶着额,趁势往白啾肩上一倒,“哎哟!我有点头晕……”
白啾立刻神色紧张起来,“很难受吗,要不要我扶殿下回去躺着?”
敖印很机灵的没有作答,而是两眼一闭直接歪了过去,这下小胖鸟不扶也得扶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有心计了。
可巧龙母由女儿搀扶着过来,准备让敖沁芳好好给那二人道个歉,可巧瞧见这一幕,她不禁拍了拍长女的手背,慨然道:“你得多跟你弟弟学学,对付男人就该这样。”
敖沁芳:“……”
所以她其实生错了性别是吗?
第8章 回门
一肚子坏水的龙太子并未留意到母亲和姐姐那边的动静。
他要是知道龙母将他当作楷模,还号召女儿们来学习,一定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眼下当着那无知鸟儿的面,敖印却可以堂而皇之的拿乔,良心上没有半点不安:夫夫之间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白啾愁眉紧锁,小心的搀扶着敖印的肩膀,慢慢朝寝宫的方向挪动步子,但因敖印整个人几乎挂靠在身上,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颇为吃力。
白啾忍不住轻声埋怨了一句,“你好沉啊!”又觉得到底书生文弱好,如他意中人那般青松翠竹般的姿态,才堪为君子风度。
敖印与他相处了这些时日,几乎可说是白啾肚里的蛔虫,怎会猜不出他此刻所想?然而敖印心中也只暗哂而已:呵呵,那是小胖鸟没见过书生脱衣裳的模样,才会被假象蒙蔽过去。
他做人的时候可也是非常注重锻炼的。
白啾回到寝宫,腹中早就空了,早上睡得迟,请安又浪费了半日,要是在平时,他早就大快朵颐起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白啾虽然不吃虫,却也从不肯亏待自己的肚子。
不过龙宫不比家中,凡事诸多规矩掣肘,小胖鸟纵使饿得嗷嗷直叫,也不敢越过敖印擅作主张。
敖印瞅着他坐立难安的模样,心内便洞若观火,大发慈悲地命人传膳来。他最近正在习练辟谷之术,其实是用不着进食的,不过让人陪他饿肚子那就太残忍了。
须臾侍从端上饭菜,白啾的一双眼睛立刻发起了光,可怜他胃里早就警笛大作,却还是十分体贴贤惠的将碗盏向敖印面前推了推,道:“殿下先用。”
是谁将他教导成这样一只循规蹈矩的鸟儿,还是他自己学来的?但不管是哪一种,敖印此刻的心情并不算好,尽管白啾此时的言行更合乎龙宫的要求——作为王妃应有的仪态,可他更怀念从前那个灰不溜秋、却敢任意宣泄情绪的丑啾啾,他会恼他、会怕他,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对待陌生人般的尊敬他、对他客客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