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边的拐杖,朝柯少嗔的方向展示一般动了动受伤的那条腿,道:“你看, 我怎么感觉快好了呢?”
柯少嗔:“郝医生怎么说。”
“我还没去问。”夏钧找了个沙发坐下,放下拐杖对柯少嗔道:“一过来就先来找你了。”
一星期前, 柯少嗔给了他一小瓶药, 药里面装着十来颗比绿豆还要小的小药丸, 说是一天吃一颗, 治疗腿伤,不能多吃。夏钧当时还莫名其妙, 心想这么一点东西,能对骨折有什么帮助啊, 谁知道一连吃了七天, 竟然真的效果甚佳,跟仙丹一样的,吃完骨头就好差不多了。
所以忍不住一上班就先来柯少嗔这里问问, 看看药丸的名字叫什么, 在哪儿买的, 怎么这么神奇。
柯少嗔也不解释, 说:“等会儿过去复查一遍, 安心点。”
夏钧注意到柯少嗔自他进门起, 目光就没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过,好奇问道:“……你最近到底都在忙些什么啊?”
柯少嗔随口回答:“有点事。”
“什么事,有我能帮忙的吗?”夏钧:“反正我腿伤了,有的工作都做不了,闲着也是闲着。”
柯少嗔便说:“有的话我会告诉你。”
“……”
夏钧目光在柯少嗔双眼下,两道不甚明显的青黑处看了看,道:“你最近有休息好吗?没有在逼自己吧。有什么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也没事。”
“……”柯少嗔总算抬头看了夏钧一眼,然后又收了回去:“嗯。”
夏钧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垂下眼眸,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抹失落的神色。
和那狐狸三兄弟不同,柯少嗔想让他们做点什么事,都得威逼利诱一通才能叫得动。夏钧却是不让他做点什么,他就深怕会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被柯少嗔所忽视。
柯少嗔:“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夏钧立马精神起来:“什么事?”
“有一个人,我打算让他进我们公司了解一下情况。”柯少嗔道:“但他是专程过来打探我们公司机密的,所以想让你‘带带’他,给他看一部分,留一部分——能做到吗?”
夏钧疑惑道:“你不信任他,还让他进来我们公司……是想故意给他错误的信息,误导他?那我该留哪一部分不让他知道?”
柯少嗔:“随便。”
夏钧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柯少嗔:“我只需要你竭尽全力去保留一部分情报,让他去查。查出来之后,他会觉得他查到的内容就是全部,然后心满意足地收手。”
夏钧头脑可不笨,他立马听出柯少嗔话语之中潜藏着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所以,我知道的我们公司的情况,和那人能够知道的公司的情况一样……你觉得让我去和那人接触,就算被他挖出公司里所有的机密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能够”、“什么都”这几个字上不自觉加了重音,意思是夏钧在公司里知晓的内幕,和一个被柯少嗔提防的人所能够知晓的内幕相同。
——在世和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夏钧要是还看不出来这间公司有猫腻,他就真的不配跟在柯少嗔身后,追逐他的身影那么多年了。
偶尔和公司里的同事聊天聊到一半,大家会经常在某些地方忽然齐齐安静下来,气氛诡异的用不可言说的眼神看着他。也会时常避开夏钧的注意,躲在一起聊天,故意不让他看见听见。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知肚明的共同秘密,并且默契的守护着这个秘密,就是不让夏钧知道。
夏钧心里清楚,只是他不说,也不刻意追究。
大家隐瞒肯定有他们隐瞒的理由,只要确定他们都没有故意排挤夏钧,并且乐意与夏钧好好相处,那夏钧也就不去做那种让人为难的事情,到时候叫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顶多就是感觉很遗憾罢了。
柯少嗔听完这段似乎隐约带了点责问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道:“不告诉他,是怕我麻烦。不告诉你,是怕你麻烦。”
夏钧缓缓眨了眨眼,道:“我知道——那人是谁?”
“萧舜。”
夏钧听完,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疑惑道:“怎么和那个很有名的委员同名……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同一个人。”
夏钧就有点慌:“那种了不起的大人物,怎么……”
而且还让夏钧去和那种人打交道,夏钧可不自信自己在对方面前,能撑得住几回合。
“少嗔,我们公司真的是合法的吧?”夏钧忍不住道:“不然他怎么会来调查我们公司呢?”
“当然合法。”柯少嗔不假思索道:“就没有一间公司,比我这更合法的了。”
“那为什么……”
柯少嗔扯谎眼睛都不眨一下:“上次和池晏他们合作过的团队,都被波及着叫萧舜注意到了,例行调查而已。”
“池晏?”夏钧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激动到险些从沙发上蹦起来:“——Greed的首领?”
柯少嗔:“……嗯。”
“我早就想问了,少嗔你到底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夏钧八卦道:“方便和我说说吗?”
“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凑巧遇到,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柯少嗔说的是实话,失去“记忆”之后,他的确是因为任务才和池晏认识的。至于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柯少嗔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