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坏了,一下子着了慌,赶紧跑下山来通知你们!”
李鳏夫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眼睛和面部表情,他的眼神没有闪烁,脸上的恐慌表情很真实,不是装出来的,基本上可以判定,李鳏夫说的全是实话,没有撒谎。
这就奇了怪了,芳草的墓地是我亲自选址的,只有船上的人知道,昨晚所有人都在船上喝酒,没人下过船,不可能是自己人做的。
除了我们以外,李鳏夫是唯一知道芳草墓地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李鳏夫没有理由去挖掘芳草的坟墓,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假设真是李鳏夫做的,他也没必要跑来告知我们呀,这不符合逻辑对不对?
不是我们做的,也不是李鳏夫做的,那到底是谁做的?
如果是其他人做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觊觎棺材里的陪葬品?
可是,芳草的棺材里面,一件陪葬品都没有。
一团浓浓的疑云笼罩在我的心头,我披上外衣,准备重新回到山上,实地看看情况。
一行人急匆匆下了船,疾步往山上走去。
路上的时候,毛老五问李鳏夫:“这附近山上有没有什么野兽?会不会是野兽做的?”
野兽刨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从各方面分析,这个猜想明显不成立。
第一,附近的山头确实有野兽出没,但现在是冬季,几乎看不到野兽的踪迹;第二,像野狗之类的动物,通常也是刨挖埋在地下的尸骨,所以这些野狗经常在乱葬岗子附近出没。但是,芳草的尸骨是装殓在棺材里面的,理论上来讲,不可能遭到野兽的破坏。第三,如果真有野兽,肯定会弄出很大的动静,李鳏夫不可能醒不了。况且,野兽应该会选择攻击熟睡的李鳏夫,而不是选择去刨坟。
回到“鱼嘴葬”,远远便看见芳草的坟墓被人掘开了,那口尸井被人打开了“井盖”。
我绕着尸井走了一圈,仔细往井里看去,就看见棺材顶端破了个窟窿。
我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也许芳草的坟墓并不是从外面被掘开的,而是从内部掘开的,有东西钻出了棺材,然后掘开坟墓跑掉了。
我把我的猜想讲给毛老五他们听,他们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棺材里的东西跑出来了?!
棺材里不是装殓着芳草的尸体吗,还会有什么东西?
难道……是芳草的尸体跑出来了?
但是看那窟窿的大小,芳草再怎么娇小,也不可能从这样一个窟窿里爬出来吧?
况且,人都已经死了好些天,怎么可能破棺而出?甚至破土而出呢?
虽然这些设想都说不通,但我依然坚持我的判断,问题一定出在棺材里面!要想弄清楚这件事情,就必须重新把棺材挖出来,开棺看个究竟,谜底自然就会揭晓。
我知道,从内心来说,在场没有一个人愿意开棺验尸。
毕竟入土为安这个思想根深蒂固,而且,谁都不想再去触碰这个霉头,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邪乎了。
但是在我看来,正因为这件事情邪乎古怪,所以我们更应该调查清楚。
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离开了,恐怕会留下很多的祸根,到那时候,我们岂不成了罪人?
看见众人犹豫不决的样子,我故意恐吓他们说:“真要留下了祸根,我们参与此事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这话一出,那些船员果然被吓唬住了,立即抄起家伙重新挖土,将那口棺材从尸井里吊上地面。
昨天才入土的新棺材,这才隔了一天,漆面依然很新,不过油漆的味道已经被泥腥味给掩盖了。
我说了声“开棺”,两个船员拿着铁锹,一前一后,撬开棺材钉,棺盖翻滚着落在地上,两人下意识的向后退开。
令人奇怪的是,在棺盖打开的一刹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棺材里飘荡出来。
我猛然一惊,芳草是溺亡的,身上没有伤口,我们见到她的时候也没有血腥味,这在地下埋了半夜,怎么就有血腥味了?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我捂住鼻子,快步来到棺材边上,探头往棺材里面看去。
我只看了一眼,一股强烈的恶心直冲脑门,我张了张嘴巴,哇的吐出一口酸水。
棺材里只有芳草的尸体,没有其他东西,但是尸体的腹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了,有腥臭的黑血从里面流出来,脏器也露在外面,血腥而又恐怖。
“天呐……她的尸体……被破坏了……”毛老五看了一眼,忍不住失声惊呼。
好几个船员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弯腰呕吐。
李鳏夫就跟傻掉了一样,神情呆滞,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呀,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
我强忍着恶心,找到一根树丫子,伸入棺材里面拨弄了一下。
很快,一件奇特的物事映入我的眼帘,我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根血淋淋的脐带!
第47章 尸油膏
脐带?!
就算我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我也知道脐带是什么玩意儿。
脐带是母体连接胎儿的生命线,胎儿通过脐带,从母体获取营养。
母体在分娩之后,就会剪断脐带,让胎儿彻底离开母体。
我看着那根血淋淋的脐带,震惊得说不出话。
芳草的尸体里面,怎么会露出一根脐带?
眼前这一幕,呈现给我一个不敢置信的事实:
芳草在溺亡之前,已经怀孕了。芳草死后,怨气滋生了胎儿,令腹中胎儿变成了鬼胎。昨晚,鬼胎从芳草腹中爬出,然后破坏了棺材,掘开了坟墓……
山风吹过,我狠狠打了个冷颤。
我万万没有想到,芳草的肚子里面,竟然怀着一个胎儿,现在胎儿变成鬼胎,一旦等鬼胎成熟变成鬼童,那是比母体更加恐怖的存在呀!
“阿九,你怎么了?阿九!”毛老五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你在看什么东西?”毛老五走上来问我。
我用树丫将那根脐带挑起来,毛老五看见那根脐带,怔了怔:“这是……啥情况?女尸怀孕了?”
我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说:“不仅怀孕了,还生下了一个鬼胎!”
“鬼胎?!”毛老五惊恐地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你的意思是,鬼胎从女尸肚子里爬了出来,掘开了坟墓?”
我嗯了一声,心情沉重的就像浸水的布条。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夜我们还在载歌载舞,庆祝事情顺利结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才刚刚开始。
我扭头看着李鳏夫,冷冷道:“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李鳏夫张了张嘴,低下头,躲闪我的目光:“解释什么?”
我强忍着心中火气,厉声问道:“你侵犯过她?”
李鳏夫嗫嚅道:“你这话说的怪别扭的,我花钱买她回来当老婆,要是不睡她,难道买回来当摆设吗?”
李鳏夫的行为是犯法的,但是对于他这种法盲来说,他压根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难以想象,芳草跟李鳏夫在一起的半年多时间,遭遇了多少变态折磨,最终才导致她跳河自尽。
“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了?”我问。
李鳏夫摇摇头:“我咋知道?她又不说,我也看不出来。哎,她要是不死,帮我生个大胖小子,该有多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大胖小子呢!”毛老五怒火中烧,一拳打在李鳏夫的肚子上,李鳏夫疼得弯下腰,一个劲地吐酸水。
毛老五骂道:“要不是你让她怀了孕,她怎么会生出鬼胎?现在好了,大胖小子变成了鬼胎,你等着当爸爸吧!”
毛老五喷了李鳏夫一脸唾沫,转头问我:“阿九,要不咱们撤吧?反正鬼胎又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
我叹了口气,咬着嘴唇说:“暂时还不能走,我们必须把鬼胎找到,然后……处理掉!”
“这种人渣,你还帮他?”毛老五指着李鳏夫,满脸厌恶之色。
我摇了摇头,冷酷地说:“我不是帮他!他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品尝!”
顿了顿,我解释道:“鬼胎生性嗜血,一旦成长为鬼童,必将成为一方祸害,后果不堪设想!老李头有罪,但其他人没有罪,无辜的村民没理由给老李头陪葬。而且,我们明知道鬼胎会变成祸害,却放任鬼胎去害人,那我们就是罪人!”
“那……那现在怎么办?”毛老五眉头紧皱,连日的焦虑和紧张,让他的脸颊消瘦了不少。
“赶在鬼胎还没有变成鬼童之前,找到他,并消灭他,将他扼杀在摇篮里,不让他害人!”我言之凿凿地说。
“鬼胎现在都已经掘坟跑掉了?要去哪里寻找他?”毛老五问。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问李鳏夫道:“会编灯笼吗?”
李鳏夫点点头,农村里的人大多都会一些手艺活。
我让李鳏夫立即回家,用竹条编一个手提灯笼,里面放个油碗,外面糊上白纸,做好之后给我送上来。
李鳏夫知道事关重大,哪里还敢怠慢,一溜烟跑下山去。
下午的时候,李鳏夫便把做好的白纸灯笼送了上来。
灯笼糊的还不错,不过白色的灯笼总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尤其到了晚上,白纸灯笼愈发显得阴森诡秘。
一般来说,白灯笼都是为死人点的灯,在农村里还保留着一些习俗,谁家要是死了人,就在家门口挂上白纸灯笼,有些灯笼上面还写着一个黑色的“奠”字,阴风惨惨,白纸灯笼幽幽晃动,怪吓人的。
我把白纸灯笼放在旁边,从里面取出一只小油碗,然后叫毛老五他们把芳草的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放置在地上。
按理来说,灯笼里面通常点着一支蜡烛,但我没让李鳏夫放蜡烛,而是放入了一只油碗。
取出油碗以后,我找来一块石头,垫在尸体的后脑下方,让女尸的脑袋微微抬起,然后用一把小刀,轻轻刺进女尸的后颈窝。
女尸已经腐烂肿胀,几乎没费吹灰之力,整个刀刃都没入了女尸的后颈窝。
其他人知道我在办事,都不敢说话,一个个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我拔出小刀,很快,一颗颗黄色晶亮的油珠子,便从女尸的后颈窝里缓缓流出,这便是尸油。
毛老五他们全都看傻了,但又不敢多问。
我把那只小油碗放在下面,流出来的尸油就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在油碗里面。
尸油滴落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打点滴一样,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才把那只小油碗装满。
取到尸油以后,我让毛老五他们把芳草的尸体重新抬回棺材,然后把棺材放回尸井里面,填上黄土。
毛老五他们在做事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