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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毛老板没好气地说:“你不认识我们没关系,但你肯定认识那个女人吧!”
    毛老板挥了挥手,两个船员抬着一床烂布毡子走过来,将烂布毡子放在地上,解开烂布毡子,那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尸映入眼帘。
    李鳏夫看见那具女尸,脸颊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认识她吗?”毛老板问。
    李鳏夫没有作声,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
    “她叫什么名字?”毛老板指着女尸问。
    李鳏夫沙哑着声音说:“不知道,不认识!”
    李鳏夫一脸冷漠,伸手就要关门,我眼疾手快,抢身上前,卡住房门,厉声呵斥道:“姓李的,是不是你杀了她?”
    李鳏夫条件反射般回答道:“我没有杀她,她自己跳河的!”
    我撞开门,抱着臂膀横在门口,冷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
    李鳏夫知道中了我的计,顿时拉下老脸:“我认不认识她,关你们屁事!”
    “关老子屁事?!”毛老五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步,抓住老鳏夫的衣领子,作势欲打:“你个老混蛋,害死了这个女人,现在这个女人怨气不散,变成浮尸,缠上了我的货船,你他妈居然说关老子屁事,老子今天弄死你!”
    因为受到浮尸的影响,毛老五已经三天没有跑船,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鸟气,见到李鳏夫是这样的态度,毛老五气不打一处来,就想胖揍李鳏夫一顿。
    我赶紧拦住毛老五,劝慰他说:“不要冲动,我们是来处理浮尸的事情!”
    毛老五这才悻悻地松开手,指着李鳏夫威胁道:“老东西,你最好老实一点!”
    李鳏夫翻了翻白眼,一脸不爽的说:“她是被人贩卖到黄沙咀来的,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我叫她芳草。我花了全部积蓄三万多块买来的,没想到她一点都不老实,我只好把她关在家里半年。看她差不多老实了,就准备跟她成亲。结果成亲那天,刚上船呢,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居然跳进了黄河。你们也知道黄沙咀水流湍急,就算精通水性的人也不敢轻易往下跳。那婆娘不会游泳,跳下去就没能起来!”
    李鳏夫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好像那淹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小猫小狗,小鸡小鸭。
    我强忍着火气:“我们先不说她被拐卖的问题,你跟她成亲,她好歹是你的妻子,现在你的妻子溺死了,你都没想过寻找她的尸体?”
    “我找她的尸体做什么?人都死了,找回来又不能玩了,还得花钱把她葬了,我不是吃饱了撑的?再说了,为了买下她,我花了整整三万块呢,妈的,我还没玩够呢,她就死了,这笔买卖我真是亏大了!”李鳏夫理直气壮地说着,从他的话语里面不难听出,从头到尾,他都把芳草当成自己的玩具,即使芳草死了,他伤心的也不是芳草,而是自己花费的三万块钱。
    实话讲,我一直都想做一个有素质的人。但是,在听闻李鳏夫这番话以后,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照着李鳏夫的面门一拳打过去,李鳏夫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
    “你们这群神经病,居然上门打人,信不信我让你们走不出黄沙咀!”李鳏夫捂着脸,愤怒的叫嚣着,一边叫喊,一边吐血,两颗碎牙都从嘴里喷了出来。
    毛老五惊诧的看着我:“阿九,你刚才不是劝我不要动手吗?没想到你下手比我还狠!”
    我狠狠盯了一眼老鳏夫:“这种人渣,打死他也不为过!”
    “你们他妈的到底想要做什么?”李鳏夫满脸鲜血,状如恶鬼。
    我指着李鳏夫说:“我告诉你,芳草怨气不散,已经成了一具怨尸,你已经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休想吓唬我!老子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有种你让她来找我啊!”李鳏夫露出一副无赖嘴脸。
    我强压着火气,冷冷说道:“我没有吓唬你,也用不着吓唬你。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你最好把芳草的尸体好好葬了。如果你不听我的,就等着遭报应吧!”
    “报应?呵呵,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怕什么报应?”李鳏夫咧嘴笑了起来,满脸的鲜血,映衬着他那张老脸,无比丑陋狰狞。
    第41章 鱼嘴葬
    我摇了摇头,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这个老鳏夫,简直比老钟还要下作。
    “你他妈是不是人?”毛老五都看不下去了。
    李鳏夫吐了口血水,擦着嘴巴说:“告诉你们,这个婆娘的尸体,我是不会安葬的,要安葬你们自己带去安葬。如果你们一定要让我出面安葬的话,那就把我亏损的三万块钱赔给我,兴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在90后的那个年代,三万块还是非常可观的一笔钱,要知道,那可是李鳏夫一辈子的积蓄啊。
    毛老五相当怄火,随手抄起一根烧火棍就要冲上去:“三万?!三万我他妈能买你的命!”
    李鳏夫脖子一梗,指着自己的脑袋:“来!往这里打!老子正好没有棺材本,你把我打死了,还得赔我一口棺材!”
    “别以为老子不敢?!”毛老五抡起胳膊。
    我怕真的闹出人命,于是赶紧夺下毛老五手里的烧火棍,将他拉出木板房。
    碰上李鳏夫这样的无赖,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李鳏夫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婆没了,三万块的老底也没了,要啥啥没有,真打了他,以他的性格,不讹你一大笔医药费才怪。要是打死了,正如他所说,还得赔他一口棺材,将他厚葬了。
    不管怎样,这都是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我从买卖的角度出发,跟毛老五讲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毛老五是个生意人,做生意不能做赔本买卖,所以毛老五听从我的建议,没再理会李鳏夫。
    砰!
    房门关上,李鳏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别他妈把死人扔在我门口,带着那个倒霉婆娘,快滚!快滚!”
    “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毛老五用力将烧火棍丢在地上,愤懑地叫骂着:“老子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其实,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也是烈焰滔滔,如果怒火可以释放出来,我的怒火不仅可以烧了李鳏夫的木板房,还能把整座渔村都给烧了。
    愚昧的生活可以改变,但是愚昧的人性是没法改变的。
    我们满以为寻到女尸的来源,把女尸交还给李鳏夫,这件事情也就摆平了,万万没想到这个没有人性的李鳏夫,根本就不接收这具女尸,就算我们骂得他祖坟冒烟,他也不会搭理我们。
    骂也骂累了,毛老五有些无奈的望着我,问我该怎样处置这具女尸。
    我耸了耸肩膀,对毛老五说:“毛老板,为了日后的平安着想,这一趟你可能要做赔本买卖了!”
    毛老五是个聪明人,立即听懂了我话语里的意思。
    毛老五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赔本就赔本吧,只要她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我多赔一点都无所谓!阿九,你看着安排吧!”
    “放心,只要你将她好好厚葬了,她不会为难你的!”我出言安慰毛老五。
    毛老五叹了口气,抬头仰望渐渐黑沉的天色,无奈地说:“但愿吧!”
    我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历,告诉毛老五后天是个黄道吉日,适合下葬。
    毛老五立即安排人手去定制棺材,让棺材铺加班加点,务必要在明晚把棺材拉回来。
    “阿九,劳烦你帮她找个好风水葬了吧!”毛老五说。
    我颔首道:“放心,这个我知道!”
    当然,毛老五这样说,一是出于善意,二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万一后事处理的不好,留下祸根,女尸回头再找他的麻烦。
    芳草原本是李鳏夫强买来的老婆,现在我们帮忙安葬芳草,就像在帮李鳏夫擦屁股,越想越气。
    临走的时候,毛老五脱下裤子,对着李鳏夫的木板房撒了一泡尿,一边撒一边骂:“老子冲死你!”
    毛老五也是几十岁的人了,结果被这个李鳏夫搞得束手无策,只能用这种小孩子发泄情绪的把戏,实在是有些滑稽。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毛老五是一个性情中人。
    毛老五冲我扬了扬下巴:“阿九,来,你也来撒一泡,人多力量大!”
    人多力量大?!
    我禁不住哑然失笑,不过我并没有脱裤子,我对毛老五说:“我的是童子尿,我要是把童子尿撒在这里,还能帮他驱邪避祸,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毛老五提起裤头甩了甩:“有道理!不能帮他!”
    天色已经黑了,我们总不能把芳草的尸体扔在地上不管,只好又把芳草的尸体抬回货船上面。
    一夜无话,晚饭的时候,毛老五喝了两杯酒,情绪上来,从头到尾都在咒骂那个李鳏夫,虽然骂得很难听,但我却听得很爽,我觉得骂得很好。
    像李鳏夫这样的人,不仅仅是骂,就算打死他,也不为过。
    第二天早上起来,毛老五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绕着黄沙咀走了一圈,为芳草寻找埋骨之地。
    今天的天气不错,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
    如此明媚的天气,也让我们的心情好了一些。
    我和毛老五漫步山间,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断崖边上。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老爷子传授的风水知识,眉头一喜,指着断崖说道:“就是这里了!”
    “哦?”毛老五左顾右盼,一脸困惑:“阿九,这里有什么讲究吗?我看这里的风水好像很普通嘛,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我笑了笑:“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天下风水变幻莫测,但是在普通人眼里,那不过就是些寻常的山山水水,你就是钻到山里去,钻到水里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顿了顿,我指着面前的断崖跟毛老五解释:“你看这处断崖,两边略宽,中间狭窄且外凸。发挥你的想象,下面是黄河水,如果我们所在的这座山是一条大鱼,那么这处断崖就刚好是大鱼的嘴巴。风水学里叫做鱼嘴葬,把墓穴埋在这里,这墓穴就成了鱼嘴里含着的一颗玉珠,日后必受福泽啊!”
    毛老五听得云里雾里,估计也没完全整明白,一脸仰慕的冲我竖起大拇指:“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第42章 送葬
    隔了一天,订做的棺材运回来了。
    我跟芳草没有任何的渊源,也没有她的生辰八字,所以一切从简,只求顺顺利利下葬便是。
    我挑了个当日的黄道吉时,是寅时,凌晨三点至凌晨五点这段时间,作为芳草入棺的时间。
    冬季寒冷,尸体腐烂的时间相对比较长,但不代表尸体不会腐烂,这前前后后耽搁了几天时间,芳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阵阵尸臭味。
    用毛老五的话说,这尸臭味比死鱼味还要难闻。
    芳草原本白皙的脸庞开始腐烂,破损的皮肉里面,隐隐露出白色的虫卵,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这两天老钟都不敢去看芳草,他看见尸体腐烂成这样,回想自己那晚做过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到恶心。
    虽然说一切从简,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讲究的,总得走完一个完整的流程。
    棺材很新,铮亮铮亮的,散发着新鲜的漆味儿。
    我抓了把五谷撒在棺材底部,然后铺上一床草席,让两个船员抬着尸体的头和脚,将尸体小心翼翼放入棺材里面。
    芳草也没有什么陪葬物,我便撒了些纸糊的元宝在里面,然后命人合上棺盖。
    合上棺盖以后,我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然后把香传递着走。
    一群人围着棺材站成一圈,每个接过香的人,都学着我的模样,对着棺材恭敬地拜了三拜,船舱里的氛围相当严肃。
    香线转了一圈以后,回到我的手里,这时候,香线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
    我将香线翻转过来,以香代笔,在棺盖上面飞快地画了个符咒。
    符咒虽然画的不是特别好看,但糊弄糊弄外行是没有问题的,总得来说,看上去还是比较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