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和小鱼仙倌有些不义气,两人捉妖时施了个定身法将我独自撇在客栈里,如是,我便生生错过了jīng彩的打斗场面,那穷奇和诸犍是圆是扁我都没能瞅见,就见凤凰拿了两只huáng澄澄的小葫芦独自回来,小鱼仙倌也因有些着紧的公务临时起意回了天界。
凤凰本就对我不甚热络,近日里在魔界也不知是不是中了什么魔怔,对我态度益发地怪异起来。明明一副看我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神qíng,却偏偏将我限在他身边,除却今日捉妖,他都用仙障锁了我的行踪,让我左右随行踱不出他百步以外。
常言道才是硬道理。常言道:梦境都是相反的。故而,我思忖将那日魇shòu意外捕获的凤凰chūn梦反过来看看,想必才是他的真实心意。
纵然我此番身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二殿下贴身侍女,那卞城公主却左右看我碍眼得很,总变着方儿想支开我与那凤凰独处,其实我亦很想成全她,奈何凤凰却不愿成全我的善解人意,我法术不及他,只有莫可奈何地继续承接那卞城公主和一gān妖魔女子的横眉瞪眼。
了听常有慨叹,不知世间哪个女子能得到二殿下的心;我却暗自嗟叹,不知世间哪个仙魔能摘得凤凰的内丹jīng元。
当然,摘不到凤凰的内丹,摘个把妖魔的内丹也是不错的,现如今就有两个现成的。月黑风高夜,万物好眠时,趁今日他没用仙障锁我,且他刚与妖怪斗法回来正在屋内打坐休养生息,我便将那封妖的小葫芦顺了个来。
喃喃念得一个咒,我隔着葫芦壳瞧了瞧里面的光景,但见一只灰扑扑的东西趴在葫芦底,模样有些像是凡间的耗子,紧闭双目光有出气却无进气,眼见着气息越来越弱了。我估摸了一下它这般残次灵力远远敌不过我,便放心大胆地揭了葫芦上的火印,将它取了出来。
趴下!忽闻得身后一声疾喊,就见那小耗子双目唰唰一睁,似有银针万千she出,我尚来不及有所动作,便被一个颀长温热的身躯扑压而下。
第十五章
噗。
一声锐器入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人闷闷哼了一下。辨得似乎是凤凰的声音。
快走!但闻压着我的一方胸膛传来凌厉一喝,瞬间,身上负压感随之移去,我即刻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但见凤凰一身素袍背对着拦在我面前,一个面皮白净之人在十步开外倚撑着一支方天画戟,嘴角血迹丝缕分明,看颜色尚且新鲜得很。我暗道不好,转身便yù默默逃遁。
刚念了个遁地咒,地上便唰唰生出一排钢针直戳脚心,幸得我闪躲及时方才避过。遁地不成,我便使了个穿墙术,岂料那墙也应咒而起,打出一面钢针。穿墙穿不得,遁地遁不成,我只得回转身来。
凤凰见状一扬手,手心一枚红光迎风而起,细看却是一簇渐燃渐炙的火焰,冥烧摇曳似一朵热烈绽放的红莲。一片红光中,凤凰身姿傲然挺立,袍带猎猎飞扬。
那执戟之人在红光之中却脸色益发惨白,似见死神在前,瞳孔放大步步后退,四壁钢针纷纷坠落似松针枯败。原来是个惧火的妖怪。
不过,却为何我亦有一股焚烧沸燃之感自百会、后顶、风府、天柱xué行遍周身,一道淡淡的水雾自印堂中徐徐逸出,神志开始渐渐失迷,竟有些肖似那日误食朱雀卵之痛。
凤凰眼光一闪,眉心微微起澜,兀地将手收了回来,那红光倏忽熄灭,我也随之一个激灵清转过来。
执戟之人松下一口气,眼风随着凤凰的动作在我俩之间来回一个逡巡,哈哈哈!怎的?火神殿下做甚不使那红莲业火对付我?莫非为的是这惧火的小仙子?火神既要怜香惜玉就莫怪我手下不留qíng面了!
那妖怪双目一凝,万千光针飞she而出,凤凰反手放出一个仙障将我笼罩其内,转身抽出一柄利器便与他缠斗起来。
那利器似剑非剑,肖刀非刀,快比闪电却泛七彩霞光,被凤凰舞得出神入化,生生将那光针尽数挡出。却不想是个调虎离山的计策,那妖怪趁着凤凰全力挡针的空档,举起方天画戟勉力向我戳刺而来。
凤凰眸色一动,一个疾行紧随那妖怪身后yù将其拦下,不想那妖怪却突兀转身,直举画戟近身向凤凰胸膛而去,狡猾至极。
善哉善哉,我闭了闭眼。
听得妖怪一声呼喝,睁眼一看,但见凤凰一个灵巧侧身避开攻势,向后轻轻一仰,抬脚一踢,脚尖四两拨千斤正中妖怪手腕处,妖怪一个脱力,画戟坠地,凤凰后仰翻腾之后纵身向前一跃,手中利器便稳稳当当架在了妖怪的脖颈上。
妖怪双目圆睁,凝神放针仍yù殊死一搏,凤凰手指一捻将一枚火印弹贴至他的印堂上,那妖怪吱地一声叫唤便现了原形,又缩成我初见时的闭眼小耗子模样。
再看那满地落针,小风一过轻轻飘起,竟原是这小耗子身上的银灰耗子毛。凤凰哼!了一声收回架在它脖颈上的利器,此番细细一看,却哪里是什么利器,原来是一根凤凰的七彩凤翎。
乖乖,原来它们打斗的武器都是从自己身上随手顺下来的,天长日久这么拔毛拔下去可不就成秃子了?烤焦的凤凰我见过,却不知秃了的又是什么模样,我蹲在墙角默默想象了一番。
幸而我们做葡萄的不长毛。
凤凰将那耗子重新封进葫芦罐里,放开我身上的仙障,抬眼睨了睨我,我乖乖巧巧垂下头,避开那生生劈划而过的眼风,继而抬眼钦佩地将凤凰一望,二殿下这耗子拿得妙,甚妙!锦觅此番可是长了见识。
你!凤凰一副气血不太顺畅的样子,少顷后一甩袖摆,罢了!你且与我说清楚此番私纵穷奇妖shòu为的是哪般?
我垂目看了看脚尖,嗫嚅道:为了取它的内丹jīng元。
凤凰抬手抚了抚额,内丹jīng元?你没被他反取了去已是万幸。若不是我来看你话讲得一半,他却兀地闭了口,面上腾起一片诡异的淡粉色。
我有些愤然盯着他,我虽打不过那穷奇,但还不至弱到被他拿了内丹jīng元,唔,顶多,顶多不过打回原形
凤凰见我盯着他,面上粉色一劲儿泛滥至脖颈处,奇怪得很,平日里锐利似剑的眼神,此刻却泛起一层粼粼异光,闪烁了一下躲避开来,拢手轻轻一咳后,复又板起张面孔,伸手来触我的印堂。
我吓了一跳闪躲开,想那穷奇被他弹了下印堂就现出原形妖力尽失,我万万不可重蹈覆辙。奈何凤凰力道大得很,硬是握了我的肩膀,来抚我的印堂。
我颤巍巍闭了眼,却觉他指尖chūn风化雨般在我印堂间柔柔一触,可有不适?我适才一时心急忘了你xing本属水。
我明明是土里长出来的,这凤凰!我睁开眼正待辩驳,却见眼前凤凰的手心点点血迹,纵横斑驳。
你的手?
凤凰这才顺着我的视线翻过自己的手心看了看,眉峰略略一拢,想是那穷奇的瘟针所伤。
我方才忆起小耗子睁眼之初凤凰将我压趴下时,确然听得锐器入体的声音,原来是凤凰用手替我挡了小耗子的钢针。
此时,门上传来一阵细细叩门之声,二殿下可在屋内?声音娇且媚,应该是那卞城公主。
凤凰还未答话,我靠近门边就顺手将门打开了。
鎏英适才听得打斗声哎呀!那卞城公主甫一进门便惊呼出声,我琢磨着应是被那满屋耗子毛给吓着了。
莫不是那穷奇妖shòu逃了出来?火神殿下可有伤着哪里?卞城公主满面关切凑上前来,凤凰稍稍一避让,道:无甚大碍。
不过手上扎了些针眼,公主可有纱布?想那凤凰好歹是替我挨的针,我自然需与他包扎包扎,便顺手问那公主讨要些纱布。
岂料那公主闻言,脸色哐当掉了下来,二殿下中了穷奇的瘟针?!
见她这副模样,莫非这瘟针有什么说法?我不禁些许疑惑。
鎏英这就去花界为二殿下求取灵芝圣糙。定在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内返还。那卞城公主对凤凰弯腰行得一个礼火急火燎便闪身没了影踪。
卞城公主且慢凤凰出言相阻却已然来不及。
被瘟针扎了会怎样?我仰头问凤凰。
穷奇乃魔界瘟疫之妖shòu,浑身针刺灰毛均携百变瘟病,若入体内,则疫生瘟横,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内嗜灭灵力。凤凰淡淡与我道来。
灵芝圣糙可是能祛此病疫?看那公主一番形容应是如此。
正是。凤凰额角已慢慢渗出点点汗渍,倚着一方椅子缓缓坐下,但,花界与天界夙怨颇深,想来长芳主断然不会允那圣糙。
两天米来,怎么大家都吵起来liao?
话说此文如此低调还能引发争吵,电电我不禁有些心cháo澎湃,莫名感动得老泪纵横。
不过,本着和气生财的古训,大家都不要和财神爷爷过意不去哈,和和气气才是正道。
第十六章
老胡说过:但凡脸蛋生得好的人,养分全都花到脸上去了,脑子多半不甚灵光。我如今深以为然,凤凰便是如此。
长芳主平日里杂事冗繁,为了把区区小糙就去叨扰她老人家,着实不长眼色了些,自然要惹她生气,一生气便自然不肯给。和两界夙怨诚然并不搭介。
况且,不过是把糙,左右随手变幻一下,怎需如此大费周折。凤凰此番不知愁的是哪个。
我从怀里摸出根红线,在凤凰眼前一摊,我若能种出灵芝仙糙,你却拿什么谢我?
凤凰诧异将我一望,继而淡淡一觑,最后索xing闭眼运气,不再睬我。
鄙视!这便是活生生的鄙视!
我独自拈了红线在一旁冥想灵芝的模样,心念稍动,手中红线不消多时便成了个菌孢,落地生根,半盏茶的功夫就开出了一株双朵褐红色的灵芝。
我喜滋滋将那仙糙举至凤凰面前,凤凰睁眼甫一看,惊惑非常,接过灵芝细细端详,面色yīn晴不定,末了颇有几分哭笑不得,评道:嗯,你种的这香菇入菜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