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长睫轻颤,绯然的薄唇微勾,轻抿一口茶水。
不是中年人,只是一个小少年,他是刚刚那位庄主的师父?
魅?
看不清实体,只是一团雾气,这少年是魅雾所化?
魅这种生物甚至算不得生物,朝生暮死,鲜少有化形的,化形也是难以寸进的种类,是jīng怪之中最低等的雾霭,没想到她碰上了一只。
不知阁下是如何听说我会弹琴的?花容并不说自己会,而是将话丢给了他。
那少年明显愣住了。
你不会弹琴?那为何主子会点中这位女子?
花容更确定这位有别的目的。
我说过我会吗?
罔顾有人还披着京城第一美之称,原来不过如此!
魏舒兰冷嗤一声,甚是不屑,原来这所谓的冷小姐也不过是名不副实罢了。
花容挑眉没说话,她貌似也没说自己不会?
阁下无事,我告辞了花容站起身,对方既然没有诚意,她也时间làng费。
王妃
铮!铿然一声,古琴挑弦之音。力道遒劲有力,苍润幽绵。
花容猛然滞住,竟有她的血络之蕴!
这是何琴所奏?
只是普通的琴音罢?在座之人无不面面相觑,这是琴行,时有琴音,刚刚有何特殊之处?
花容眸光微漾,她感觉到了,不同于平常的琴声,有琴灵相佐。
那灰衣墨瞳少年眸光微动,匆匆步入里间。待返回之时,手中抱一把七弦古琴,对花容道:这是我琴行的一把奇特之物,不知玉王妃可有兴趣?
花容目光扫到那琴身,微微疑惑。
这把琴,琴身华丽,似乎是新作不久,不像是刚刚发出幽冥之音的琴,她想起自己的红枫血络,古朴中透着难言的沉淀感,修道之人很容易辨出,这把琴,可有什么特殊之地?
玉王妃有所不知,这把琴没人弹得动,弹动者,在下便送于他,不知玉王妃可有兴趣一试?
花容眸底掠过笑意,她想起几日前,似乎正是有此一说,害她被挤了一通,想来这几日过去,已有很多文人试过,是以今日人数少了许多。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把琴,心中总有一股怪异感,不是特别喜欢。
何况,即使是珍宝又当如何?她的红枫血络这世上已没有多少琴可以媲美,只有那血修罗才是她想为自己的血络所寻之物,其他古琴,她并没有兴趣。
倘若我不试呢?花容并不吃这一套,这种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她很不喜。
她话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奇怪,按说,无论是否能弹得动,都是没有坏处,如果是弹动了,这珍奇之琴可是王妃的。
玉王妃怕弹不动丢脸吧!
不是说不会弹琴,何必在此丢人现眼魏舒兰敛衣站起身,她今日来此便是听说了这么一把琴,她还没见过弹不动的琴!今日一见,这琴的确华丽,是她所好,她又怎甘心被花容抢了去?
这世上之琴多如牛毛,好琴的确也是不少花容淡笑,扫了一眼罗修雪怀中华丽璀璨过分的古琴,继续道:却比不过本宫府中所钟爱之琴
这世上,凡是有些年头的古琴都有自身的故事,而她最欣赏的是红枫血络与血修罗之间的生死之jiāo,不是那痴男怨女流传下来的传qíng之物。
何况,这把琴如此豪奢,简直有意夺人眼球,她多少有些不喜这种张狂感觉。
花容没注意到,她说及只喜家中之琴时,少年怀中的华丽过分的古琴,漆身隐隐露出赤色淡芒,那少年脸色微白,不着痕迹的掩了掩。
那个丑女人,竟然如此没眼光!本大爷怎么可能比不上她家那劳什子狗屁琴!
主子,息怒息怒!
谁让你为了找个朋友,就把自己弄成这得这般花哨?有点骨气的都看不起您的
少年额角微微抽搐。
一向被人争抢了上千年的主子,今日头次被人弃之如敝屐
这位玉王妃简直就像是怕麻烦惹上身一般,连试都没心思试。
玉王妃手金贵着呢,怎会稀罕,你们说是不是?魏舒兰看着花容,眸光中皆是挑衅。
花容目光不知望着哪儿,总之是没瞧这位魏大小姐。
对于一个连对手都称不上的人,她一向都没心思去辩。
花容敛衣正要离开,魏舒兰手一挡,拦在了花容面前。花容撩帘子的手碰到她胸口,魏舒兰脸上涨红,蓦然瞪向花容!伸手就是一巴掌煽上来!
魏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后了么?
花容倏地抓住她的手,细眸微眯,绯然的薄唇勾起一抹邪佞危险。妖魅突然而然的溢出来,挑动的qíng绪掀开了那一层障眼法,魏舒兰瞳孔蓦然怔住!
怔然的看着她的脸。
你你
花容甩开她的手,长睫悠然,瞥了她一眼,绯唇勾起邪肆的弧度,突然凑近她,修长冰凉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低笑道:魏小姐这是做什么?会让本王妃以为您爱上我了的,呵
花容的声音极细,魅然清越,只独独的传到魏舒兰耳边。
两人的角度到像是她去扶魏舒兰。
魏舒兰耳根子通红,勉qiáng从她那张男女不辨的妖魅容颜下清醒过来,神色有些láng狈,猛然倒退数步,好像花容是洪水猛shòu。
花容低笑一声,掩袖随意,抬眸看了一眼室内,笑道:各位无事,本王妃便告辞了
慢慢着!
魏小姐舍不得本王妃么?花容挑眉,白衣飘然,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英气,清魅的语气闻之心神微扬,尤其是被花容调戏了的魏舒兰,此刻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本小姐今天是要告诉你!我要和你挑战!我今日定要这把琴响起!
还有呢?花容语气平淡。
还有还有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一定会成为皇上的妃子,你给我给本小姐等着!
哦?我记住了
你站住!你不能走!魏舒兰对她这种随意的态度极是气愤,手臂一张,横在花容面前。眼神扭到一边不去看她那张魅得过分的脸。
好吧花容眸光流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袖手托着下巴,眸光看向在座的众人。
花容无意间展露的迷魅使人忽略了她的脸,那张看不太真切,总是一触即望的脸。在场之人一时无声,痴痴的盯着她。
狐狸jīng!
多谢夸奖花容抬眸朝魏舒兰挑眉一笑,魏舒兰嘴角微扯,差点一个踉跄,赶紧把目光挪到别处。
我在骂你!
是么?花容挑眉。看了一眼魏舒兰。我知道
狐狸jīng是上天眷顾的种族,不仅貌美,而且天赋异禀。她虽知这位是在骂她,但是从小的教育影响,使她下意识的无法生气。
哼!魏舒兰不去看她,看向一旁抱琴的那位罗修雪。罗师傅,小女子可否一试?
自然可以
罗修雪将手中的琴递给魏舒兰,魏舒兰就坐一旁的琴架后,抬眸看了一眼花容,似乎是势在必得。
花容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目光流转在这奇特的琴身上。
这架琴的确是花哨的过了头,浮雕刻画着火焰般的牡丹,金箔抛光,红宝石镶嵌。即使是琴弦,也是深红之色,整个琴都透着华奢,贵族想来是喜欢这样的琴,拥有这样的亲,起码也得是个bào发户。
不知是谁把琴打造成这样?简直是侮rǔ艺术。
许是这视线太赤luǒluǒ的鄙视了,魏舒兰感觉到手中的琴不知为何似乎刚刚有一瞬间的光芒?
站在一旁的少年不偏不倚的挡在了花容与这琴之间,他是担心这时候主子太愤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这位玉王妃也算是奇人了。
主子本来脾气就bào躁。
凡人哪是他的对手?
魏舒兰按照平常的手法抚琴,却也发现拨不动琴弦,不由暗暗着急。
这琴弦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起来是很好拨动的,为何无法动?她几乎将五指力量都按在了琴弦上,奈何这琴就像是铁刻的,如何也无法移动丝毫!
魏小姐
站在她旁边的流水琴行的主子见状,差不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怕是与其他人一样没办法拨动的。
我一定可以拨动他!魏舒兰皱眉,如何也不能在对手面前输的这般没面子!这个玉王妃是不是早就派人来试过,提早知道了,所以才gān脆什么都不gān,也免得和她一样?
魏小姐,这琴的确怪异,已有多年无人弹起,看似平常,却因百年来无人弹动而著名,小姐也不必执着
原是如此,小女子献丑了魏舒兰暗自恼恨,不敢看花容那琉璃般的眸子。哼了一声从她身旁趾高气昂的走了。算你聪明,有自知之名!
的确,人要有自知之明花容脸不红心不跳,激的魏舒兰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不甘的掉头就走。
花容不由好笑,站起身,现在没人拦她了,她总可以走了吧?都耗到正午了。
王妃真的不试一试吗?少年有些急了,这位王妃怎么如此奇怪?人都来了,为何就是不愿意动一动手指呢?
花容勾起唇角,笑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本宫一向遵循此道
也许王妃便是有缘人呢?
本宫从来不信花容淡笑,拂开挡在面前的少年,她不信这种偶然缘分,她相信缘分是要靠努力得来,从没有天上掉下来的缘分
罗修雪很是无奈,这是数百年来跟在主子身边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执念之人。
不过,这有缘人恐怕由不得这位玉王妃接不接受,他那位主子
少年调转头,就吓住了!
呀!一声惊呼传来!
花容刚走出琴行,看了一眼喧闹的街市,果然还是正常的好,上次都因那琴差点没挤死她,如今总算可以直接大摇大摆回去。
不知为何遇上那琴就一直霉运,如今他总不能直接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