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哒,再擦擦脸。”夏冰拿起毛巾往陈重脸上一糊。
陈重的眉毛猛地抖了一下。
脸上糊着毛巾,他的手抬起来,压住了夏冰的手背。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甚至开始憋气,没得到过安全感的人一旦拥有了,就不想放开。
“好了,咱们再擦擦油。”夏冰把毛巾拿下来,看到陈重憋气憋得脸都红了,拧开了一瓶lamer,“别动啊,这个特别贵。”
“我不动。”陈重抬着脸,等着夏冰摸自己的脸颊。
“现在这么乖,等你过两天好了,又和小野狗似的。以后不许瞎跑,也不用害怕。”难得晚上安静,夏冰也趁机和他说几句安慰话,“声音再大,也就是个声音,响过了就没事了,咱们速滑一队这么多人呢,就算真有危险,也不会让你冲前面。”
陈重摇摇头。“我冲前面。”
“不行。”夏冰把晚霜擦在他黑眼圈上,“等你成年了再冲。”
陈重眯着眼,舒服地点点头。成年也行,反正快了。
夏冰又把lamer推开,给陈重的鼻尖上抹抹,再给他太阳穴的伤疤上抹抹。“以前害怕的事……都过去了,没了,现在你都长大了,谁敢欺负你你就还手,有能力保护自己,知道吗?”
陈重听完了,慢慢把眼睛全部睁开,擦干净的脸,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只是三白眼显得凶,就和德牧一样,看着厉害,实际上算是听话。
“你俩还不去睡觉?”郎健又来催,生怕他们睡眠不够。
“我……”夏冰站在沙发床的边上,把手上的晚霜往手骨节上揉,揉完之后,才慢慢抬起脸来,“教练,你们睡卧室吧,我睡沙发床,我和大家隔离一下。”
“为什么啊?”齐小宝抱着鲨鱼抱枕,准备上床了。
“因为,因为……”夏冰挠挠后脑勺,装作不害怕地说,“因为在遇上你们之前,我掉湖里了,丧尸也掉进去了。我不确定是不是喝了丧尸感染的水,万一真有潜伏期……”
郎健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接受,可是看过了王泰青和别墅区的惨状,他半边身子都凉了。“不会,教练说不会就是不会。”
“可是我当时真的喝了不少冰水。”夏冰还是决定面对,“我暂时和大家分开睡吧,既然别墅区里的人都是因为生水变异了,我怕,我怕我也……”
“我陪你睡。”陈重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还想拖住他,但是他已经要冲出来了。
“你不行。”夏冰一下就拒绝了,再挠头发的时候,手底下的动作都很烦躁,“你又没喝水。”
“你亲我了。”陈重说,当着速滑一队所有人,开始和外界重新交流,“你那天亲我了。”
他根本不想说话,以前应激反应发作,要好几个月才缓好。心理医生说主要看个人意志,他没意志。
现在他有了。
速滑一队全体傻眼。
夏冰瞬间用两只手挠眉毛来捂脸,行了,这个节骨眼上当场出柜并且宣布绯闻,陈重真是太会挑时候犯病,太会挑时候说话了。
“你亲我,碰我舌头了,所以我也有可能感染。”陈重又添一句。
齐小宝怀里的鲨鱼抱枕掉在了地上。
德牧歪着头,前爪抬起来,搭在了陈重的大腿上,像是一种工作犬对人类伙伴的鼓励。
郎健也捂住了眼睛,倒不是因为没法接受,而是……就是没法接受啊,自己养大的冰白菜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还是一个情绪不稳定、年龄又小的混小子。
“夏队,你……你……”齐小宝是最震惊的,“你怎么……”
“啊啊啊啊没事!没事!大家睡觉!睡醒了再说。”迟飞扬从卧室飞出来暖场,一把拽走了小宝,“你还小你不懂,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大家进屋睡觉,明天打丧尸!”
平豪和梁初压着嘴角那点儿坏笑,光着膀子进了卧室,他俩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层窗户纸竟然是陈重捅开的。
“教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夏冰摸着下巴,还想再争取一把,“其实,我当时,我那时候……”
“我也亲你了。”陈重闷着声补充。
完蛋,夏冰喉咙里像噎住,说不出来,仿佛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郎健是十足的懊恼,他不是非要干涉孩子搞对象,而是时间、人物都不合适,更怕夏冰受情伤。“先睡觉吧,这个感情的事……你也大了,我也不好说你什么,反正你心里有个度。”
“嗯,我……有度。你们先睡吧,我俩守夜,等梁子和飞扬换我俩。”夏冰说得自己都没底,有个屁度,前几天还想着保持距离,陈重这一闹,除了自己没人能哄他。
郎健模棱两可地嗯一下,转身回去了。夏冰这才放松肩膀,面对一个嘴角噙着笑的陈重。
“故意的吧?”夏冰气的啊,想掐人。
“不是故意的。”陈重缓慢地释放情绪,走到沙发床边,坐下,“睡觉,我想睡觉。”
无奈了,夏冰捋了一把乱头发,锁好车门,裹着羽绒服又盖好了被子。
前三个小时是他和陈重的时间,不能睡,为了不打扰大家,他们也没有聊天,而是面对面躺在两张沙发床上,摸狗。
德牧很开心,察觉到两个人类伙伴陪着它,一会儿在陈重床边趴趴,一会儿在夏冰旁边卧一卧,它长胖不少,可肋骨还是贴着皮毛能看出轮廓,夏冰抓起它的前爪,琢磨着明天给它爪子剪剪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