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鹫一般不攻击活物,何况是人类,恐怕这次饿狠了。”
“我试试诱捕。”章咸拿出一条肉干,另一手拿着网兜,和站长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接近。
兀鹫大爷似乎只是翅膀擦伤,扑腾起来,依然精神抖擞,怒气勃发:
“狗屁!本统是那么贪吃的鸟吗!”
“要不是这家伙能补充本统的能量,本统会追着它不放吗?”
“不要以为你能撸我,就可以恃宠而骄为所欲为!本统也只是馋你的能量罢了!”
“呵呵,傻盐!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傻B的时候!本统能笑话你一辈子!”
“算了,反正那能量没有你好吃,本统给你个面子,忍忍,再忍忍……呵——”
“这……”
章咸看着在自己怀里摊成一块毛毯,眯着眼,张嘴打呵欠的兀鹫,无话可说。
他眼角余光盯着后座上的小姑娘,后者很老实,抱着膝盖努力缩成一团,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不住打量。
发现章咸在看自己,她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你叫什么?”章咸问。
“卓玛。”
“住在哪里?”
“我……我不记得了。”
“家里有什么人吗?”
“也不记得了。”
“怎么到的这里?”
“……不知道。”
眼看章咸挑眉,卓玛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我、我一醒来就躺在雪地里,然后它就来啄我了。”
她指向章咸怀里的兀鹫。
正在享受顺毛的兀鹫立即睁开双眼,冷冷盯着卓玛,张了张喙。
卓玛打了个哆嗦:“它、它是不是还想吃我啊?”
“兀鹫吃腐肉,很少主动攻击活物。”章咸重复站长的解释,忍不住思考起来。
兀鹫的表情似乎在嘲笑,下一刻突然缩起爪子,扑腾翅膀,对章咸怒目而视,粗哑大叫:“哑——”
——你摸哪里?那是你能碰的地方吗!手拿开,手拿开!喂,本统生气了,本统……嘶,怎么好像有点带感?你再来一次?喂!继续啊!继续继续!
章咸从兀鹫的腹下抽回手,对兀鹫先抗拒后亲近的示意毫不理会。
很好,刚才按压了一遍兀鹫的肚子,感觉没有异常。
警惕一些总是好的。
不过……从兔狲开始,到前后两只兀鹫,还有鼠兔,这几个莫名其妙靠近的动物,给章咸一种微妙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个人换了好几套衣服,但走路姿势始终不变,于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
就,有点违和。
好像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发展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是怪物。
——是什么呢?章咸试图捕捉一闪而逝的灵感,可惜头脑昏昏沉沉,思路被乌乌沉沉的迷雾遮挡,毫无头绪。
章咸的手伸进口袋,忽然一个激灵:
“站长!”
“嗯?”
“咱们是不是把基地里的兀鹫和鼠兔忘记了?”
“这个啊……”站长一拍方向盘,叹气,“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章咸微眯了眼。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那两只亲切靠近的野生动物去哪里了!
连找都没找过!
难道是战友们的死亡打击太大,他忽略了那两只吗?
不,这就是违和感的来源。
他一边给兀鹫顺毛,一边盯着兀鹫,两眼仿佛放空,又像在认真思考。
“哎呀,真傻。脑子也不好使。”
兀鹫在心里嘀咕。随后抬脑袋看看后面的卓玛,咂咂嘴巴。
在它眼里,距离卓玛大约五十公分的地方,悬浮着微黑如同淡色水墨的气团,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笼罩她全身。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章咸看不见。
这么简单的障眼法都看不见,急死个鹫……不,关鹫什么事,看戏,看戏呗。
章咸往后视镜看去,卓玛似乎累极了,此时抱着腿,身子歪倒在一堆资料上,陷入沉眠。
——搬来那些资料,是姜远在赴死前,最后做的贡献。
“这些东西,一定要交给军方……”他想。
章咸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关注点不知不觉转移了,从卓玛身上,转移到资料上。
卓玛小嘴微张,好像一滴口水正在往下淌。
“好香,好想吃……”
太阳渐渐向西天倾斜,救助站的板房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站长没有说什么,但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收紧。
他在紧张。
章咸也忍不住坐得直了些,同理。
他们会在救助站看到什么?人?怪物?还是正在孕育怪物的朋友们?
突然,广袤的雪地上,响起严肃的声音:“正在行驶的雪地越野,请表明身份!正在行驶的雪地越野,请表明身份!”
随后公布了一个频段。
“大李哥!”章咸精神一震。
那是大李的声音。
车载对讲机噼啪启动,站长终于和大李接上了头,两方都隐隐带着激动。
救助站果然出事了。
大李说:“冯棋棋肚子里跑出一只怪物,不过我封锁了消息。现在暗中戒严,正在搜寻怪物踪迹。”
章咸不由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还算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