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学校门口,秦斯刷了卡,坐上了悬浮车。
他没有回头,因而也不知道,就在他乘坐的悬浮车车门刚刚关闭的瞬间,两艘悬浮警用飞艇迅速从天际处风驰电掣而来。
晚霞似火,一些还没有离开学校的学生好奇又惊恐地盯着凶神恶煞的警员依次从悬浮车的车门跳到地面上,迅速在周围布置起了警用封锁带。
门卫战战兢兢地上前来询问,却被数量极多的警员给推搡开。
最后从悬浮飞艇里出来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制服,胸口缀了银色徽章的警务长,是只年纪不小的成年雄虫。
两个小警员伸手想要搀扶他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顺便借力将肥胖的身子硬生生挤了出来,落地的时候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然则,这位能做得上警务长的胖子,自然不是一般的胖虫。
他是个灵活敏捷,英明神武的胖子。
为了彰显他的与众不同与高贵的身份,警务长毫发无损地落地后,矜贵地巡视了一遍四周,紧接着从一旁的警员手里拿过枪,扛在肩膀上,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早已准备好的大号飞行器上,朝校长办公室走去,身后跟着一溜小跑着的警员。
校长办公室里,白发苍苍的校长早就恭候多时,他做了一辈子的学问,临到末了才被推上校长的位置,可以说是没有半分相关经验,头一会儿遇到这种事情,自从接到电话后心里就七上八下。
只不过是学生间打了一架而已,竟然惊动了地方警务司!
难道说那被打的虫背后有什么势力是他之前没有了解到的?
他一边擦着满头冷汗,一边颤抖着手接过搜查令。
“我们接到了举报,杀害执政官先生的嫌疑犯目前就藏匿在这所学校里。”
一脸严肃的执法虫对校长抬起他那层层叠叠的下巴,还没等校长看完,就倨傲地将证件从他手里夺过。
“给我搜!”
一声令下,学校外层的封锁罩被强制开启,所有虫都被困在了学校大礼堂里,除非接受仔细的检查才能离开。
一时间学校里虫心惶惶。
“哎,听说那个杀虫犯就藏在我们学校里,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好可怕啊!我听说那个杀虫犯就是个疯子,心狠手辣,会直接把虫的心脏给掏出来!”
“学校得给我们个解释,为什么这种变态杀虫犯会跟我们在一所学校里上课?学校到底有没有认真做学籍检查!”
“其实我觉得吧……那个狗官是罪有应得,杀了他的虫也算是为民除害……”
“话是这么说的,但谁能保证他是只正常虫?不会对其他无辜的虫下手?”
“有的虫就是把杀戮同类当做快乐,别把虫都想得那么伟大!这是虫星帝国,可没什么罗宾汉的故事!”
“就是就是!”
议论声不绝于耳,警务长从后腰掏出激光枪,二话不说朝窗外开了一枪。
“哗啦”一声,就在激光接触到落地窗的瞬间,整整一块玻璃顷刻间碎成了齑尘,四散迸裂!
“安静!”他尖利的嗓音在惊呼声中响起,瞬间偌大的礼堂里落针可问。
所有虫都闭上了嘴巴,害怕地低下了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完全隐藏下去。
在帝国的法律中,拥有高度自治权的边缘星球里,警务司的权力是很大的,他们在外拥有随意开枪杀虫而不受任何惩罚的权力。尤其是上一任执政官——目前正躺在停尸房里死不瞑目的那位——上台之后,更是大力扩展其势力,几乎将警务司完完全全地培养成了自己的走狗。
这也是执政官被暗杀之后,警务长如此愤怒的原因。
遮风挡雨的荫蔽没了,身为朋党之一,那些虫下一个目标就极有可能会是自己。
所以与其说他是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执政官鸣不平,倒不如说他是为了给自己找安心。
所有的虫,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全部都站成了几排,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大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侧脸照片,一看就是从监控视频中截取出来的。
“我们目前只有那天晚上宴会厅前拍到了这张照片,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下的手,但的确只有他一只虫没有出现在受邀名单里。”
警务长重重地拍了下椅子扶手,嚷嚷,“给我对着找!”
“可是……”小警员似乎有些犹豫,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怯怯道,“这跟我们之前描摹的照片有些差别……不对,是压根就不一样。”
他们之前根据尸体上的痕迹和执政官被刺杀整个过程的速度来判断,杀手应当是只身强体壮的雌虫,年级不说有多大,最起码应该是成年的,然而照片上的虫,却跟他们的设想截然不同。
那仅仅是朦胧夜色里的一个回眸,半张脸,甚至五官都模糊成了一片,然而仔细辨别,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一只极其年轻的雄虫。
他的身形纤瘦而敏捷,并没有魁梧的身形和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肌肉。虽然照片像素极其感虫,但那侧脸轮廓却异常鲜明,这让他过长的刘海和黑框眼镜带来的颓丧感几乎被冲淡了大半。
“真的是他吗?”警员里有虫小声嘀咕,结果被一旁的同伴瞪了一眼。
而另一旁如同待宰羔羊一般忐忑不安的虫们在看到这张被尽力清晰化,并放大无数倍的照片之后,也都在心底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