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腊月只是正六品的一个嫔,但这宫里三十几人,不足四十人中,她也算是份位偏高的了,如今又是正得圣宠,自然与以往有些不同。
翌日清晨。
腊月起的颇早,早早的收拾妥当来了慧慈宫,白小蝶的嫡姐白悠然与丽嫔朱雨凝都已到。
白悠然每次请安都是早早的来,言谈也并不多,甚为规矩。而朱雨凝倒是鲜见的到早了。
互相问了好,腊月做到白悠然身边。
桂嬷嬷见沈腊月到,语气略微亲近:淳嫔娘娘今日到的倒早。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我闷在屋子里又无事,就小憩了一会儿,晚上睡得又早,今儿个可不就起早了么。腊月也是亲切。
白悠然看着两人jiāo流,每日她都是来的最早,但却从未与桂嬷嬷如此私下jiāo谈过。
细细的打量了下淳嫔,这淳嫔短短日子就从沈常在走到如今的位置。位置虽不高,但却是他们这批妃嫔中升迁最快的。
她有些不解,不过又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
真是合该了每人的因缘际会。
不多会儿的功夫,这众人皆到齐,虽然傅瑾瑶怀孕,可也是容不得一丝的不守规矩的。
太后看她的作为,点头,似乎满意。
傅瑾瑶浅浅的勾了下嘴角。
这慧慈宫其乐融融,德妃也在这时恰当的开口:母后,前几日母后着臣妾彻查宫内下毒一事,这事儿已经有眉目了。
太后眼神落在她身上,淡淡的哦了一字,有些疑问的口气。
众妃嫔听见德妃如此说,也都悄然的挺了挺腰板,生怕被牵连。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结论。
那日查出淳嫔妹妹被人算计,这臣妾可是好一通难过,这后宫一向安稳,竟不想出了此等下作之事。得太后信任令我调查,我自然是要给淳嫔妹妹一个jiāo代。
德妃说话总是如此,此番说法竟是有意暗指她们新一届秀女进宫后这事儿多了起来。
太后坐在上首并不多言。他人自然也不会触那个霉头。
臣妾已经仔细的调查了内务府,更是找了许多证据,现已将人犯缉拿,此人正是原本宋氏的亲信,宋氏因着淳嫔受宠嫉妒,做下了此等害人之事。
一切都是意料之中,腊月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嘴角。
他人不便开口,而淳嫔脑袋略垂,也看不出表qíng。太后更是老神自在,一时间倒是冷了场。
如若往常,场面必然不会如此,可今日之事,谁也不愿多多搀和,惹了一身腥就不好了。
久久,太后看着这些明艳的脸孔,淡然的开口:宋氏已然待在冷宫,就算是再处理也不能将她杀了。事qíng就这样吧,倒是委屈了淳嫔。传哀家的旨意,赏淳嫔huáng金万两。这孩子是个没心思的,年纪又轻,常被人蒙骗,却不知,这与你说好话姐姐妹妹叫着的,未必就是真心待你。德妃,以后你要多照顾着淳嫔些。那上不得台面的,不需多理。
太后说完看了一眼坐在最外面的陈雨澜,此时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犹如一枚布娃娃。
太后此话是明明白白的偏着淳嫔,纵使德妃不乐意,也不会拂了太后的意。
柔顺的笑:臣妾晓得了。
太后满意的点头:哀家年纪大了,不乐意管这宫里乌七八糟的事qíng,可纵使如此,也容不得你们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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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太后遣了众人离开,却独独的留下了沈腊月。
这让众位妃嫔心生怨恨,面儿上却仍是温柔且笑容满面。
宋氏已在冷宫,自然是迁怒不得,可这陈雨澜却在此处。如若不是她用了那歹毒的手段企图暗害沈腊月。岂会有这般的结果。
皇上为了弥补她为她升了份位,如今太后又是如此。
那看陈雨澜的眼神仿若刀子。
将腊月留了下来,见她神色淡定,太后颔首:今日阳光倒是不错,陪哀家出去走走吧。
腊月连忙过去扶太后:嫔妾早上过来的时候感觉还是有些凉的。太后您披件外衣吧。
桂嬷嬷自然也是知晓的,将宝蓝色的锦绒披风为太后披好。
腊月看着太后的这个装束,笑了笑,抿嘴:嫔妾进宫初期便听闻皇上最喜蓝色。姐妹们也多穿蓝色装束。讨皇上的欢喜。
太后并不多说,看着她。
可刚才嫔妾突然就觉得,一定是大家弄错了。
太后这个时候笑了出来:你倒是机灵。
腊月并没有避讳,与太后闲话儿起来。
她嘟了下嘴:嫔妾才不机灵呢。
太后见她如此,拍了拍她的手。
这几日医书看的如何了?如若你喜欢,哀家赐你几本。太后若无其事般开口。
并不细思量她话里的含义,腊月笑着婉拒: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只不过,腊月本就是打发时间,这本书也不过只堪堪的看了几页呢,如若太后把书赏给臣妾。臣妾倒是深觉有些愧对这书呢。想来,书也是需要知音的。
太后也笑:这书还有感qíng?到底是年纪小,凡事总能想到如此。
虽说散步,两人也并未走远,只在院子里转悠,看出已经有些光秃的树,太后继续笑:昨日大雨,这树倒是转眼就光秃了。
腊月知晓,太后该是想到了昨日陈雨澜的侍寝。
光秃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年还会再开,左不过四季轮回。
是啊,左不过四季轮回。凡事平常心看待就好。太后这是变相的在安慰沈腊月,腊月不明白,这太后怎么就对她好了起来,而且算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人,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在前世并不曾发生,腊月不懂,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嫔妾晓得的。
太后满意的点头。
两人就这么在花园里散步,倒是也惬意。
可这清净并没有维持多久,桂嬷嬷面色凝重的过来。
太后并没有避讳沈腊月,或许,虽然重要,但却并不是需要避讳的事儿。
说吧。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腊月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并不关注的模样。
启禀太后,是傅贵嫔宫里过来人了,说是在骄云宫院子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骸骨,想来也有些年限了,傅贵嫔当时就吓着了,动了胎气。
太后听完语气略冷:傅贵嫔断不可能自己在井里发现这等事,去把德妃叫来,看来着骄云宫也是该整治整治了。她有了身子有心无力,那就让德妃去。怎的就把这等下作的事儿传到她的面前。哀家说过多少次了,皇嗣最为重要,看来有些人是要当成耳旁风了。
太后发作了一番,并不提请太医之类的事儿。
腊月垂头思量,不晓得这是不是针对自己的一股试探。怎么好巧不巧就在此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不过她并不多说,如果可以消失,怕是她早就躲的远远得了。
淳嫔你先回去。
是。
腊月带着身边的杏儿桃儿赶忙离开。
这等事儿本就不是她该搀和的,下一步,这傅瑾瑶就要搬进竹轩了吧。
要说这竹轩,也是宫里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似乎从先皇开始便是如此,得宠的女子都会搬进竹轩。上一世,傅瑾瑶便是在贤妃垮了之后搬进了竹轩。
虽然这地方并不是任何一宫,仅得一个轩字,可它也藏着另外一层深意。
那就是宠妃二字的效力。
淳嫔姐姐。柔柔的嗓音传来。
沈腊月望了过去,竟是白小蝶。心里有些不喜,但却也并没有表现,语气淡淡的:白常在怎么在此?
这白小蝶明明比她大,偏要做出那抹柔弱又娇小的感觉。
昨日大雨,雨后的空气总是清新,我最爱雨后散步,享受这泥土的芬芳。
腊月看她这般做作,不愿过多的搭理:那白常在继续享受芬芳吧,我还要回宫休息。
说完即要离开,可白小蝶偏不是如此想法,急急的拦住了她。
淳嫔怎的这般急切?不如一起走走?
我乏了。她说话并不留qíng面。
白小蝶见她如此,咬唇,可怜兮兮:淳嫔姐姐,我只是因为咱们同被雨澜伤害,想着和你聊聊。你是她的表姐,我又与她qíng同姐妹,原本也是承她一句姐姐的叫唤的。可她如此待我们,我这心,分外难过。可又一想,会不会是我们冤枉了她,她也是被那歹人所害?
听她这番话,腊月并没有什么特殊表qíng,但是语气却有些严厉:白常在失言了,这宫里,本就都是姐妹,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叫姐妹本就正常,又谈何亲与不亲。至于雨澜,她虽是我的表妹,但是也是皇上的陈答应。出嫁从夫,我们都该以皇上为先。这子嗣关乎大事,不管如何,也不能做此歹毒的念想。至于冤枉,歹人,谁是歹人,还请白常在慎言。宫里的事儿自有皇上太后思考,咱们安分守己,好好伺候皇上便好。难不成白常在还信不过太后宣的御医?
白小蝶没有想到沈腊月会如此说,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稍一会儿便委屈的流泪。
淳嫔姐姐,我是真的为雨澜好,如果她真的做了那等歹事,皇上又怎会临。幸?我们曾经都与她jiāo好,这个时候不拉扯她一把,难道要看她被欺负么?
腊月听她这么一说,倒是笑了起来,这白小蝶还真不简单,这是笑话她昨夜被陈雨澜抢走了景帝?
白常在倒是愈发的失言了。皇上临。幸谁难不成还需要经过白常在的同意?至于说陈答应被欺负,更是无从谈起,想来如若不是白常当时在慧慈宫的言行,太后必然会更加深入彻查此事,也正是因为白常在的证据,才坐实了陈答应狠毒的罪名,怎么?如今白常在见陈答应侍寝了,就想着巴上去?既然如此,我想白常在还是早早的等在骄云宫门口才好。
腊月偷换了概念,并且嘲讽了白小蝶。
她嗫嚅的嘴角,大大的泪珠不断的滴落:我没有,我没有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白常在这是做什么呢,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