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么你?”云迟将他的头发揉乱,却没有把人拉开,十分纵容。
师尊不讨厌他,曾经为他受过责罚却没有怪他,现在还对他这么好,他知道这些已经够了。
今夜的承诺,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但宋时樾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初冬的夜里寒风裹挟着寸寸寒意,辞凰殿内却一室温暖。
昨夜好不容易把徒儿哄好,云迟可不敢再骗他,老老实实告诉他要去看师弟,江韫峥也会在。
宋时樾刚醒,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他也没管,手忙脚乱穿靴子:“那我也跟师尊一起去。”
“别闹。”云迟今日起了个大早,看着徒儿在自己怀里睡得很香,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袍,心里洋溢着暖意。
他把首芪和鸡肉放在一起熬,煮成了一锅鸡汤:“先把汤喝了,在这儿好好休息。”
看着师尊忙碌的身影,宋时樾心中欣喜,又莫名有些排斥。
“喝了身子就会恢复吗?”
云迟不假思索:“当然啦,多加一味药,你身上的灵力会恢复得快些。”
“我是指容貌。”
云迟以为他是着急变回去,哄着他:“嗯,喝了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的。”
“那是不是就不能和师尊一起睡了……”
“什么?”宋时樾小声嘀咕着,云迟正在为他盛汤,没有听清。
“没事。”宋时樾跑到师尊旁边,就着师尊的手乖乖喝了一口鸡汤。
云迟只喂了他一勺,把碗推到他跟前:“剩下的自己喝完,我过去看一下申均。”
宋时樾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
师尊走后,他没有再动过鸡汤一口。
看了许久,他端着鸡汤到外头,面无表情地倒进草丛里。
黄色的汤汁渗进土里,土壤争先恐后地将汤汁吸收,空阔之处伸出一簇绿色的芽儿。
云迟到达紫霄阁的时候,江韫峥和孟煜卿已经在里头了。
床上躺着一个皮肤白如纸的男子,见了云迟脸上也是一片迷茫。
孟煜卿看向云迟,又问申均:“认得他吗?”
申均摇了摇头,似乎对云迟没什么兴趣,只看着孟煜卿:“玄阳师兄呢?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眼中有迷茫,手掌撑着床沿,面上血色翻涌。
云迟看了江韫峥一眼,后者默然摇头。
“你先冷静一点。”江韫峥压着他的手臂,让他躺好。
申均重新躺在冰床上,胸膛起伏着,大口喘着气。
“你身子还未恢复,别激动。”江韫峥上前搭上他的手腕。
说话时眼睛在三人之间流连:“先前申均的灵魂被树妖所摄,灰尧死后便恢复了,我想应当是那树妖炎所为。”
云迟点了点头,他也有此猜测。
“现下灵魂虽然归位了,但记忆受损,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在锁灵棺里躺一阵,等灵魂安分下来了再出来。”
申均常年不见光,紫霄阁内光线昏暗,一出门,天光照得几人眯了眯眼睛。
孟煜卿的目光不动神色地在两人身上滑过,找了个借口溜了。
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江韫峥一眼。
总觉得他今日有哪里不一样……
在转角处拐了个弯,孟煜卿一拍脑袋:“啊!”
哪里不一样呢?
就是灏江仙君今天没穿白色的衣裳了。
说话的时候也不再只看着云迟一个人,懂得把目光分给别人了。
看着孟煜卿落荒而逃的背影,云迟有些无奈,此时又生出了几分尴尬。
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他又发现江韫峥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准确地来说,是看着他的脖子。“你的脖子……”
“怎么了?”
小团子牙齿还没完全长好,即便是留下过小小的牙印,经过一夜也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只剩下斑驳交错的红痕,耳朵下边有一团,从脖子上蜿蜒着到衣领处被掩盖。
往下就看不见了。
江韫峥皱着眉头,心中有荒诞的念头划过。他摇了摇头,挥去那个念头,自言自语:“可能是蚊子咬的。”
云迟自己看不到,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手指一僵,反应过来他看到的可能是什么,脸霎时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那什么……对啊……啊,我说昨夜怎么耳边嗡嗡响呢,原来是蚊子啊。”
“嗯。”江韫峥神色淡漠,别过眼不再看。
见他丝毫没有怀疑,云迟松了一口气,边走边悄悄转移话题:“申均忘记了以前的事,怎么还记得玄阳?”
“不知道。大概是只记得他想记住的人吧。”
毕竟那个时候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玄阳了。
玄阳一直待他如父如兄。
“玄阳长老的事情,最好现在不要告诉他,我方才也与煜卿说过,你在他面前不要说漏嘴了。”
“放心。”云迟点头。
云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跟申均也不算熟,江韫峥这话就显得多余,有种没话找话聊的意味。
这话一说完,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气氛没由来地尴尬。
半晌,江韫峥开口:“你打算就这么把宋时樾养在这里么?”
“他现在这样没法待在魔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