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这样说了,挫败感果然要比释怀更多。
电话那头立刻不说话了。
几秒钟的沉默被拉得漫长到不可思议,最后还是北河支支吾吾地说,翔叔叫我,我先挂了,然后匆匆结束了通话。
长痛短痛都是要痛的,这个道理是不是能说服所有人妥协。可当下一个午后,齐辰打开门接住这个全身烫得如火球一样的家伙,他立刻被二次灼伤了。
还是不想让他痛了,无论哪一种痛。
新生痛,生长痛,病痛,再往后衰老之苦,死亡与告别,生老病死是宿命,可是人的宿命还有很多种。
他把沾了凉水的毛巾盖在北河额头上,再去倒水给他吃yào。这些他曾经受过的照顾都还回去了,可当他料理好一切,北河还是睁着困顿的眼睛望着他。
想说,你还需要什么吗?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门锁密码没有换,为什么要敲门?”
北河撇了撇嘴委屈道,“你不是要赶我走吗?”
你看,你看,他多厉害。
齐辰心里被北河软化的地方此刻正揪着疼,揪着指责他的绝情。他在床边坐下给他压好背角,轻声叹道,“……我没有。”
北河哼了一声,侧过身来怒视着他。齐辰不会哄这种病人,只能靠在他身边老老实实给他瞪着,守着他睡着。
北河的确睡得安稳,甚至还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额头抵上了他的手侧。齐辰把掉落的湿毛巾重新给他盖上,小心地拨了拨他的额发。就这样过了好久,北斗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窜进了房间,伏在地板上不吵不闹,安静地睡在两个主人旁边。
谁说这不是宿命的一种。
一碰上发烧这种事,人的身体素质高下立见。齐辰上次是一晚上就退烧了,北河却病了整整三天才好转。齐辰也照顾了他三天,跟着吃了三天清淡的食物,他没有任何意见,但随后清醒过来的北河却很愧疚。
第三天下午,在北河第n次眼巴巴地看着他,表现出一种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时,齐辰终于忍不住了。他将手中的拖把一丢,洗干净手走到了裹着毯子抱着电脑缩在沙发上的北河面前,压下他的电脑屏幕,让他把那双又躲起来的眼睛露出来。
“你……”齐辰简直没辙了,“我说了,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别这么看着我了。”
“……哦。”
北河缩着脑袋,伸出半截手指蹭了蹭鼻子。
齐辰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给他,北河慢吞吞地接过,然后猛地擤了一把鼻涕。北斗星被那声音吓得伸头张望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敌情,缩回了沙发下面。
齐辰又哗哗抽了两张纸给他,北河继续擤鼻子,垃圾桶里全是一小团一小团的纸。
“……”
“……”
北河的鼻尖很快变得红通通的了,他可怜兮兮地望着一脸无奈的齐辰,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我想出去走走。”
“突然想吃章鱼小丸子!”
“病人也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
“……你不陪我出去的话我要跟齐美说你嫌弃我了!”
齐辰装作没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狡黠和顽劣,就顺势依他。
“好吧,好吧,走走走。”
北河欢呼一声,撒丫子就跑进房间换衣服了。
所以经历了一番起伏纠结后,他们好像又回到最初那样了。北河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系着毛线围巾,头上还戴着那顶齐辰给他的棒球帽。他们一前一后踏上了22路公车,齐辰依旧把靠窗的位置留给北河,只是这辆车驶向了与上次相反的方向。
上次北河还显得意犹未尽,这次近二十站的路程让他过足了当普通人的瘾。他依旧不问齐辰要将他带去哪里,只是认真地看着窗外,不放过任何平凡或特别的景色。公车驶上了开往大学城的高架,这天天晴,日夜jiāo替的天幕呈现一种诡谲的青紫色。
逢魔之时。因为是被诅咒了的时间所以才格外美丽,所有邪魅的幽魂都会在此时徘徊与人间,单独行走在路上的人会被迷惑而失去灵魂。
我被迷惑了吗?北河偏过脸偷偷望了一眼身边人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