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是个很平常的词,他们总归是要再一次见面的,他们还会经历好多好多次再见。但这一回好像是不同的,周南俞怔愣了一瞬,下意识伸手,可北河已经转身下楼了。他握住了轻盈的空气,手腕上的红绳贴着他的脉搏,以肉眼不可见的频率随着他的心脏一起跳动,与血yè共振。
北河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连把伞都没,门外的狂风暴雨比他想象得还要夸张。司机正好打电话来,他麻烦司机将电话给门卫说了一下,让车开进小区,好在门卫核对了一下信息就放行了。车开过来停在门口,北河跨了两步坐进后座,衣服上已经砸满了雨点。
台风刮得路两边的树都摇摇摆摆,北河抱着包茫然地望着这场洗刷城市的大雨,淅淅沥沥的水流顺着建筑物表面流下,于地面汇聚成河,再滚到下水道里奔向不知名的地方。
他不好的预感被一一验证:先是风雨,然后是堵车,然后他在机场停车层就迎面撞上了粉丝——或者是把他们当成假想敌的某个粉丝群体也说不定,几个年轻男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jiāo头接耳的同时还在他身后指指点点。北河没空理会,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太匆忙以至于显得有点狼狈,但是没办法,他一溜烟跑到安检口,走vip让他感觉好点,钞票万岁。
然后就是晚点。无数delay的鲜红字样占满了整张电子屏幕,抱怨声四起,但天意难违。北河在贵宾休息室里喝了杯咖啡,从十一点三刻等到了下午四点,雨总算小了一点。有零星几个站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拍他,他是真的挺佩服这几个姑娘的,于是抬头朝她们笑了好几次。要是平常他在这儿坐这么久估计早就被围观致死,看来这天气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劝退大部分粉丝的热情。
经历过长时间延误的人都知道,生气是没有用的,还不如省点精力,因为着急和无奈都反复过后,最终会变成由内而外的疲倦。北河一下午就坐在贵宾室里最不起眼的角落,零零碎碎给十多个乘客或空乘写了签名。亏他还能维持礼貌又可人的皮囊,觉得能带给别人慰藉一分,他就多积攒一点幸运。
也许是攒够了幸运,五点四十分,他的航班开始登机。
之前北河一直掐点算着时间,飞机在跑道上又等了好久,久到他都不敢再看时间了。他点开和齐辰的对话窗口,犹豫着打了一行字上去。他想说我想要今天回来的,但是因为台风的关系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在今天过完之前回家。
他这么说的话齐辰肯定就懂了,也会稍微开心那么一下的吧?但是不能这么说。北河按着退格又把断断续续的话删掉了。不能说这样的话,说了好像就真的赶不上了。
颐都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齐辰把家里的门窗都关上,站在北河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门进去了。窗户果然没关死,窗台上积了一层水,窗边的地板甚至北河桌前床头也都淋到了雨。齐辰拿来了抹布和纸巾抢救了一下,还把可怜的小仙人球从洪涝中救出。
北斗星一直追着他跑,这样的天气让小家伙有点不安了。齐辰把它抱到自己房间,从音乐播放器里随手点开了一个叫“雨夜”的歌单来听。还真就这么巧,第一首歌的前奏缓缓响起,然后他听到了北河的声音。
他不会听错,北河那种清澈的声线微微压着,喑哑的柔软也依旧动人。他好像正俯在听者耳边念一首情诗,既天真又压抑,把矛盾的特质都扔进大雨里混合。真正有灵魂的歌声应该是这样的,认真听的话闭上眼就能看见他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
少年背对着你,他唱动听的歌给你,却不曾真的看你。不知日后谁有幸能拥有他的所有柔软和凉薄,多情与无情。
“喵,喵!”
北斗星在齐辰怀里乱扒,齐辰挠了挠它的下巴。
“听到了吗,能不能听出来这是谁?”
齐辰为了确定而看了一眼歌曲介绍,的确是北河,这还是他的单人solo曲,发行于两年前。雨声不知来自曲碟还是来自窗外,少年轻声在唱:
it’s rainy, i’ m n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