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乐呵呵用方言打了个招呼:“后生来接小宁呀?”
“是啊,接儿子。”颂然春风满面,“您也来接孙子吗?”
“我家生的是囡囡,jiāo关漂亮的。”老太太见他说普通话,便也改成了带着一口沪音的普通话。她提了提菜篮,给颂然看里头的蔬果,说:“喏,都是她喜欢吃的菜,买了回去做。我家囡囡从小嘴就老挑的,娇生惯养。豆干拌马兰头,要新鲜,灼一下还要专门冰过,拌韭菜她都不肯吃,小滑头一个。”
老太太虽然抱怨着,眼窝却笑得深深皱皱的。她打量颂然,见他长得一副学生样,就问:“小伙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嘛,小孩几岁啦?”
颂然说:“四岁,刚上中班。”
老太太点了点头:“那比我家囡囡要小一岁,不过男孩子长得快,个头一下子就窜起来了,挡都挡不住。你这么高,小孩以后肯定也不差……对了,小孩的妈妈呢,怎么你来接呀?”
“嗯,我家一般是我主内,小孩的‘妈妈’……‘她’比较忙。”
成天飞来飞去满世界出差,现在还没回家呢。
颂然逮住机会,给贺先生转了个xing,在心里偷偷乐呵。
老太太一听他主内,眼神立马亲切起来:“你这个小后生很好的,jiāo关好,贴心,不摆架子,肯迁就老婆。我女儿当年就没遇到你这么好的男人,女儿女婿两个都忙,囡囡只好丢给我带,老头子又不管事,天天复兴公园打牌遛鸟,跟他说四点钟好回来了,耳旁风一样的,人都不晓得在哪里……”
老太太说到兴起,开始拉着颂然家长里短地闲聊。颂然觉得挺有意思,一边热情陪聊,听她从女婿吐槽到老头,一边注意着路上的车辆——约好四点见面,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面前经过的每一辆车里都可能坐着他的贺先生。
心脏跳得飞快,怦咚作响。
耳根子慢慢热起来,然后是脖子,再是脸。
颂然不断温习着准备了一夜的开场白,在脑海中预演最好看的微笑角度、最得体的握手姿势……刚搬来碧水湾居的时候,每次刷卡进门厅,他都要这么对着玻璃如临大敌地紧张一回,只为了一丁点儿遇见贺先生的微小几率。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
兜里的手机出其不意地震动起来,颂然的神智瞬息清醒到极点。他飞快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黑底白字标着“贺致远”,忙对老太太说:“我接个电话。”
老太太:“哎,你接,你接。”
说着往旁边退了两步。
颂然捧着手机,手指止不住哆嗦,滑了三下才把界面滑开:“贺,贺先生?”
“颂然,是我。”
隔了十几个小时,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终于再一次响起在耳畔,大约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