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临近结束,提前退场的观众不多,露天停车场里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趁着这段空档,贺致远靠在引擎盖上给颂然打了一通“抽查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只是接通后一声不吭,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这与贺致远的预期大相径庭。
他诧异地问:“颂然,怎么了?”
颂然依旧沉默,听筒里只有一声一声绵长又湿润的呼吸。贺致远叫了他几遍,还是没得到回应,心里隐隐就不安起来,笑容消失,神情变得凝肃。
是他过于乐观了吗?
他想给颂然一份惊喜,所以刻意隐瞒了今天的安排,可是,万一颂然并不喜欢过于高调的告白,也不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出柜”呢?
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颂然,今天的事,我……我可能太自作主张了。”
贺致远有点慌,不知怎么表达才妥当。口若悬河的精英先生下了台,面对小男友,比面对三千人还紧张:“我向你认错。如果你觉得不开心了,尽管骂我,我愿意接纳你的一切情绪,但是千万不要不说话,好吗?”
偏偏对面就是不说话。
两个人这么干耗了三分钟,贺致远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撑着冰凉的引擎盖,看着停车场里的行人由少变多,胸口一阵闷痛——本以为颂然会激动不已,接起电话就语无lun次地向他倾吐爱意,谁想一步算错,落得南辕北辙的下场。
大概这回真玩砸了。
凌晨五点,一线微弱的曦光照入客厅,让黑暗中的家具显出了朦胧的轮廓。笔记本电脑合了盖,颂然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瞪着天花板,像要凭空瞪出一个洞来。
他不是无缘无故晾着贺致远。
他是真生气了。
贺致远下台后,发布会的后半程颂然没怎么再听。他花了很长时间从亢奋的情绪里抽身,开始思考一些问题,其中就包括一个重要的细节——贺先生与男神在发布会上合体,究竟是纯属巧合,还是预谋已久。
他花十秒钟就找到了正确答案——当然是预谋已久。
呈堂证供:布布。
之前他被布布蒙在鼓里,压根没仔细想,现在倒回去抽丝剥茧,一下子就发现这孩子早已说漏嘴无数次——幸亏反应快,次次补漏及时,要不然早穿帮了。
想清楚来龙去脉的一瞬间,颂然急火攻心,冲进卧室就想把小骗子从热被窝里拎出来——想想而已,真拎还是会心疼的。他气不过,跑去外头找来一支笔,幼稚地在布布脸上画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符,假装已经泄了愤,又气呼呼地出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骗子背着他打配合,小骗子舍不得揍,只好揍大骗子。
于是贺先生就被晾了。
通话时间累计到四分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