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那么光丽艳逸,三年过去,温知夏照旧还是那个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能把她阴沉的卑微到骨子里的温知夏。
赵芙荷觉得真不公平啊,为什么同样的出身,她温知夏也没有比自己的家世出众到哪里去,为什么她总是运气那么好,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高贵的像是豪门走出来的名媛,把自己践踏到尘埃里的男人,都会说出那句“她是温知夏”。
凭什么?
凭什么温知夏明明也没有做什么,不过就是攀上了顾平生,就可以一路顺风顺水,而她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被人玩弄的命运?!
凭什么她们明明有着同样普通的家世,考上了相同的大学,甚至毕业于同一个专业,自己也没有比她少拿几个奖学金,到头来,却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她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
轻佻男人虽然喝了酒,但还保持着理智,听到同伴警告的声音,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多少有些来历,不是他们能随意轻薄占便宜的。
“温知夏!”
赵芙荷看着准备离开的温知夏,忽然撑着身体站起身,大声的喊道。
温知夏微微侧过面颊。
“你不想要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救救我,我把你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统统告诉你。”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急切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赵芙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
温知夏转过身,一旁的男人自然不会想要玩在兴头上的女人,就这样被人扫兴的带走,在赵芙荷开口之后,猛然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按在墙上,“想走?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带你出来玩,没有把我们伺候好了,你哪里也去不了。”
赵芙荷挣脱不开,就把唯一能有从这泥潭里挣脱出来的希望放在了温知夏的身上:“温知夏,难道你真的不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就全部都告诉你!”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推拽着他,把她往包厢里带。
赵芙荷不断挣扎喊着温知夏的名字。
但温知夏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什么都没有问,直接的转身离开。
她没有忽略掉赵芙荷看向她时眼中的敌意,甚至比三年之前更盛,温知夏不认为她口中有所谓的真话,而且……她为什么要救?
赵芙荷真的把她当成了没什么脾气的圣母?
她不落井下石的整治她,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温知夏!”
“啊,温知夏!!唔,唔唔唔……”
无论赵芙荷如何的喊叫,温知夏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包厢内,男人在刚才赵芙荷的挣扎中,手背上的皮肉被她抓下来一道,愤怒的把她按在地上狠狠的抽了几巴掌,一边打还在一边咒骂:“他妈的,不过就是一个伺候男人的婊子,老子花钱就是为了图开心,不是为了看你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给脸不要脸!”
男人的手劲儿很大,几巴掌下去,赵芙荷的脸就红肿的看不出原本的面目,耳朵嗡嗡的鸣响。
她死死的握着手掌,牙齿紧咬着,很快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温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花千娇正准备给温知夏打电话,看到她去而复返,这才把手机收起来。
温知夏:“碰到一个熟人。”
花千娇抬眼看着她,“要请过来一起坐坐吗?”
“关系不好。”温知夏淡声道。
花千娇闻言没有再问什么,她从心底里觉得,能跟温知夏交恶的人,多半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两人结账准备离开的时候,在电梯里看到了一则广告,是某海景的宣传片。
照片中的男女站在游轮的甲板上亲昵拥抱,接吻,海风吹拂,裙袂飘飘,远处海天一色,怎么看上去都是分外的温馨浪漫。
但是花千娇看着上面的播放的宣传片,却是猛然间面色一片煞白,脑海中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四周涌过来挤压着的海水将她整个淹没。
她看到甲板上站了很多人影,她拼命的呼救,却始终没有人来救她,任由她绝望的下沉。
“叮——”
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库,温知夏走出去,却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才看到花千娇正扶着电梯慢慢蹲下去。
温知夏面色微变,连忙伸出手扶住她:“娇娇,怎么了?”
花千娇按着自己的头,面色苍白而痛苦:“温姐姐,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没事,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没事,别担心,走,我扶着你。”温知夏扶着她,走出电梯。
“滴滴滴。”
打开车门,温知夏把她扶到后座让她可以躺靠,自己走到前面开车。
温知夏搀扶着花千娇朝着医院大厅走去的时候,余光看到一大一小两道熟悉的身影,两人转眼之间就消失在拐角处,她收回视线,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在护士的帮助下,温知夏将花千娇送到了急诊室。
站在门外等待结果的时候,温知夏的目光再次朝着刚才进门时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精神科。
顾平生站在玻璃门外,看着乖乖听话坐在椅子上的顾佑之,心理医生一边进行着询问,一边记录着,神情和蔼亲切,为了让顾佑之放下戒备和警惕,走到沙盘中间,想要跟他互动,但小家伙就是站在那里,无论他问什么都不肯开口。
在心理医生微笑着,想要跟他搭积木的时候,小家伙却自己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拿起了上面的画笔,开始安安静静的画画。
心理医生并没有阻止他,相反还会时不时的进行鼓励,房间里有很多小孩子会喜欢的玩具和摆件,这些都是用来展现孩子内心的辅助性工具。
顾佑之有着绘画方面的天赋,那么小的孩子肉乎乎的小手握着画笔,就能描绘出自己脑海中的场景。
是一个女人跟一个孩子趴在桌子上画画。
心理医生看着画,又看了看顾佑之,没有打扰他,只是在拍摄了几张照片后,走出来找到了顾平生。
“顾总,不知道,画里面的这个女人跟孩子是什么关系?”心理医生把照片拿给顾平生,问道。
顾平生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中的女人是谁,面色就变得有些复杂:“是……佑之的妈妈。”
心理医生顿了下,根据这幅画进行了分析:“孩子应该对母亲非常喜欢,还特意在她的头上花了一朵红色的小花,而且画中的两人都是微笑着的,这跟孩子现实中表现出来的疏离冷漠不太一样……我建议,想要改善孩子的情况,可以让他经常跟自己的母亲待在一起,对于孩子而言,一个健康的幸福的家庭比任何的外部治疗都有效。”
顾平生深邃的眸光穿过窗户,看着趴在桌子上画画的顾佑之,“他的确很喜欢。”
急诊室的门打开。
花千娇从里面出来,温知夏询问医生情况。
“……选择性失忆遭受到外界环境的刺激产生的应激反应,这说明她遗失的记忆有了松动恢复的迹象。”
听到花千娇并没有什么大碍,温知夏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想起什么来了?”
花千娇皱了下眉头:“看不太清楚,我好像看到有两个人在接吻,之后有人把我从甲板上推了下去,然后来了很多人,我大声的喊着救命,却没有人来救我……”
“你是说,是一男一女把你推下去?”温知夏问道。
花千娇也说不太清楚,记忆零星且破碎。
“当天是青祁带你上的船,我们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青祁的身边站着林惠茜。”温知夏说道。
按捏着额头的花千娇手指微顿:“你也怀疑,是他们?”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她也生出了同样的疑心。
温知夏:“从你公开宣布跟青祁解除婚约开始,他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如果真的是这两个人做的,没有了顺风顺水的优渥生活,他们自己就会对彼此心生埋怨,露出马脚。”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走,下楼梯的时候,温知夏的左手边想起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紧接着,她的腿上就多了一个萌萌的小挂件。
顾佑之亲昵的抱着温知夏的腿,仰着小脑袋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等她低下头来以后,奶声奶气的喊她“麻麻”。
温知夏顿下脚步,想到刚才走进医院时的画面,下意识的就朝着他跑过来的方位看过去。
那里静静的站着一身形挺拔,长身玉立的男人,他身后的精神科三个字,有些刺眼的醒目。
顾平生迈步走过来,手中拿着小家伙的报告,嗓音有些干涸,神情之间透着些许的疲惫,他说:“夏夏,佑之他生病了。”
小豆丁不知道是听没有听到自己爸爸说的话,就只是一个劲儿的用小手去拽温知夏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到了温知夏的掌心里,对着她咧着嘴甜甜的笑:“麻麻,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