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踱步。她走了一会,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除夕,她自己都无处可去。
二房人丁一向萧条,去年时虞文竣被虞老君用侍疾的名义捆在大房,境况比今年还不及,为什么去年她却并不觉得孤单清冷呢?虞清嘉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檐角的灯笼。灯笼被雪打湿,色泽深一块浅一块,在风中寂寂摇晃着。
虞清嘉突如其来地想起另一个人,狐狸精现在在哪里呢?今日除夕,他身边有没有人陪他庆祝,陪他过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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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朔的风冷且干,从戈壁呼啸而来,不屑于任何修饰,永远带着荒漠的冷硬和凛冽。北原天黑的早,才酉时就昏昏沉沉的了。几个孩子裹着厚厚的棉衣,在街上跑来跑去,比划着木剑玩攻城游戏。
街角的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晃动,撞在门框上噼啪直响,魏小郎脸红扑扑的,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跑得。巷子大院里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唤声,魏小郎用力抹了把鼻涕,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就拔腿去追自己的伙伴。他转身转的太急,没留意身后的路,一不留心就撞到一个人身上。七八岁的男孩个头虎,远远的像个小pào弹一样冲过来,魏小郎“哎呦”了一声,还没等他刹住动作,脑袋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了。魏小郎愣愣地抬头,先是注意到按在自己脑门上的那只手。
魏小郎家定居北镇,世袭军人,行伍世家。他身边的玩伴也多是如此,家中父兄都是军户,他们这些小孩子从小就舞刀弄qiāng,练习骑shè,连七岁稚儿玩的游戏也是对垒攻城。魏小郎见惯了武人的手,连他的娘亲都有一双粗糙有力的手,可是他却从没见过这样修长白皙,漂亮的可以当做观赏品的手掌。
然而说它漂亮,这双手却偏偏有着惊人的力量。抵在魏小郎脑门上的手指又白又长,骨节匀称,但是按在魏小郎头上的时候,他费尽全身力气都没法扭一下脖子。魏小郎看着这双手几乎都呆了,对方见魏小郎不会再往自己身上扑来,便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
魏小郎视线下意识地跟着对方的手移动,他慢慢抬头,看到一副银色的铠甲,以及一张冷冰冰的,铁面獠牙的面具。
“小男郎,你是谁家的孩子?”
魏小郎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头,这才发现那位戴面具的男子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魏小郎虽然小,可是他也是军户家庭长大的,无论如何都不该犯这种错误。可是也不能怪魏小郎警惕心下降,实在是方才推住魏小郎的那位年轻郎君太过耀眼。有他在,任何人都没法注意到旁边的东西。
魏小郎虽然小,但是托生长环境的福,他并不怯生,于是也大着嗓门回道:“我是城东魏家的第六子。”
“魏家……原来是魏武诚的儿子。”那个笑眯眯的,看着就很忠厚靠谱的中年大叔对他说,“老魏倒把你养得实诚,虎头虎脑的。天快黑了,你再在外面跑,你娘就要出来打你了,快回去吃饭吧。”
魏小郎不服气地对常大比了个鬼脸:“她才不会打我呢!今天是除夕,我娘说今天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要不然新的一年都不吉利。”
常大愣了一下,“哎呦”一声:“今儿除夕?原来今天过年?”
那位带着银色面具,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年轻郎君终于应了一声:“是啊,今日三十,明天就是光熹三年了。”
常大用力拍了下自己脑门,大呼小叫:“哎呦,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每天和一群糙汉子打jiāo道,我都没注意要过年了。”
常大一边懊恼,一边拍了拍魏小郎脑袋,催促他赶紧回家。魏小郎非常不满地扒开常大粗糙的大手,他往后跑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慕容檐。
两人马上就要走出这条街,魏小郎站在后面,高声问:“你就是新来的那位少将军吗?我听阿父和大兄说过你。”
常大尴尬,魏家是六镇中有名的军户,曾经随着明武帝打柔然,立下不少功勋,只不过后来常山王夺权,朝政被尹轶琨把持,六镇这些世代从军的传统鲜卑家族日渐衰落。魏武诚在六镇军中小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