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以为他是什么意思。
虞清嘉垂下眼眸,慕容檐将珠花chā好,也直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两人相对无言,沸水在小茶炉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慕容檐看着窗外的雪,下颌线凹出一条好看的弧度:“我之前从没有惧怕过死亡,鲜血和荣耀本来就是一体的。”
虞清嘉下意识地接问:“那现在呢?”
慕容檐回头看了虞清嘉一眼,说:“我现在依然不惧,但是却开始不甘心了。”
“不甘心?”虞清嘉不明所以,慕容檐不害怕冒险,甚至享受生死一线那种刺激感,虞清嘉早在密林逃亡的时候就见识到了。可是,不甘心是为什么?虞清嘉想了想,问:“你是因为父母家仇的事情不甘心吗?”
“父母家仇?”慕容檐听到后失笑,他摇摇头,语气却淡漠,“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好过,可是成者王败者贼,输了便输了,还不至于不甘心。”
慕容檐说完,终于将目光从窗外的积雪上移回来,静静看着虞清嘉。他从来不害怕死亡,甚至他骨子里的偏执分子向往着黑暗和毁灭,死亡对他是一生最后的狂欢。但是他现在却不甘心了。京城里党派纷争渐起,可想而知战火并不遥远,他们等候许久的那个起兵契机,或许就要来了。
他的前路茫茫,全天下都知道废太子的幼子还活着,全天下都知道琅琊王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出现,即使虞文竣等人满腔热血,并且为之积极奔波着,但慕容檐却知道,他面对的,只是星火荧光一般微薄的可能。政变容易,可是造反将已经登基的叔叔拉下来,却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三年前慕容檐从东宫那场流血变故中逃出来的时候,他想着,死了就死了,让他一辈子隐姓埋名地活,他宁愿仇家遍地骂名千古,也要让全天下都不得安宁。可是现在慕容檐开始不甘心了,他在虞家近一年,忽然看到另一种生活的可能xing。他想,如果以后所有的人生都有虞清嘉陪他,那会是什么样的呢?没有得到就死去总觉得不甘心,尤其是慕容檐想到,如果他提早死了,这种可能就要让给其他男人了。
慕容檐只是在脑海里假想都觉得完全没法接受。虞清嘉眼睁睁看着慕容檐目光深沉,最后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越来越可怕。虞清嘉吓到了,悄悄碰了碰他,问:“你怎么了?”
慕容檐突然伸手反握住虞清嘉的手,虞清嘉想要抽出,却一点都动不得。慕容檐凝视着她,慢慢地说:“记着,你还答应了我一件事情。”
虞清嘉微愣,过了一会才想起慕容檐指的是他们那天夜里的约定。那个时候他们刚从颍川王的宴会上回来,慕容檐身上的伤口崩开,虞清嘉替他包扎伤口。或许是深夜人的心防脆弱,慕容檐负了伤都愿意回来陪她弹长鸿曲,其实虞清嘉特别感动。也就是那个时候,虞清嘉悄悄将自己的世界打开一条缝,告诉了他系统和虞清雅的事情。
之后虞清嘉许约,等所有的不确定过去,慕容檐愿意告诉他名字的那一天,虞清嘉就将自己曾梦到前世的事情告诉他。那个时候虞清嘉还自欺欺人地将慕容檐定位成朋友,可是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慕容檐突然提起两人的约定,显然不会是朋友该做的事情了。
虞清嘉似乎有点明白,但似乎又什么也没明白。慕容檐点到而止,相比于承诺约定这种毫无束缚力的东西,他更习惯自己来拿。他说这样的话,只是为了安虞清嘉的心,顺便提醒她。
慕容檐从不要求自己守约,但是他对虞清嘉的要求却相反。虞清嘉说的任何话,他都会当真。
虞清嘉并没有点破,但是多日堵在心中的yin云却一扫而空。她装作没听见,低头看着自己的茶盏,脸上却不由带上笑。
雪落在檐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室内茶香袅袅,锋利美丽的少年身姿笔挺,对着身边不知说了什么,那个鲜妍姝美的少女轻轻撇了撇嘴,然而低头的时候却含笑。
茶水烧开了,虞清嘉将水撇掉,问:“你要新茶吗?”
慕容檐挑眉:“你烧的茶吗?”
虞清嘉想起自己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