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青也没什么花花肠子，直接道：“郝书记，丑话我可是说在前头，我们单位的情况不怎么好，但凡有一点路子的，都把孩子往外单位塞，像您这样把孩子往我们单位安排的还是第一个，两相交换明显是我们占便宜，您可要想好了，可别过后后悔。”
    这话一说出来，何思青就在观察郝辰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有点心凉，怪自己太老实了，要是对方不同意调换，回去还不被老婆骂死？放着那么好的粮食部门不进，把儿子安排进自己单位，单位不好，到时候连娶媳妇都成问题，现在的女孩子眼光高，工作不好不要。
    当事人都不高兴了，做父亲的会让孩子为难吗？他冲郝天沐送上乞求的目光。却发觉对方正在看自己的另外一个闺女。
    那个闺女比这个郝辰漂亮多了，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淡定和自信，他也把目光转向那个叫郝星的闺女。
    “何叔叔，您真是一个实在人，对此我们非常感激。不过我们也不是说着玩玩的，来之前，张叔叔就给我们敲过警钟了，我爸也说了，就给我妹妹找个离家近一点的单位，至于工资拖几个月也可以忍受，反正国家不会赖着不给，大不了是晚几个月给。我爸妈心疼闺女，闺女每天能回家，他们看着放心，就这么简单。不存在后悔不后悔的，而且我爸妈真不指望郝辰能赚多少钱，就是让她有个固定工作。”
    张居正也看出了郝辰的不情不愿，这孩子似乎没什么主见，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别人说好她开心，别人说不好她不高兴，就是不知道该坚持什么。不像郝星目标明确，说调进烟草就调进烟草，一点不拖泥带水，粮食部门再好也绝不留恋回头。而他的老同学似乎很听大闺女的话，这其中有什么渊源他不知道，但既然你们俩能做主的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出尔反尔，道：“那就这么定了？就是两人换单位，找几个人，盖几个章的问题了。”
    “定了，定了，说起来，是我们占便宜了。改天我请您喝酒。”何思青和郝天沐握手达成协议。
    “我请你吧，到时候把居正喊上，以后在一个单位，我家郝辰少不了您的帮助。”郝天沐道。
    两人一商量，带着孩子就去给烟草公司的一把手拜年。外面假烟泛滥，将烟草公司搞得入不敷出，连工资都要拖欠，一不小心就成了内部员工都嫌弃的单位了。虽然是堂堂的一把手，好久都没人提着礼物登门了，今天都大年初四了，这还是第一个来家里拜年的。何思青连将事情的因果一说，丁倾城顿觉面子上有光，多久没人愿意进单位了？他记不清了，有人愿意进来当然欢迎。
    连忙拍着胸脯说：“我这就让行政人事的去办，初八直接来公司报到，我带你去办手续。”
    郝星推着郝辰道：“那我替郝辰谢谢丁经理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
    听说郝辰的算盘打得好，丁倾城道：“我倒是有心把你安排在财务上班，不过财务不缺人手。”
    郝天沐能听不出这意思吗？你都说了可以安排进财务上班了，怎么会不缺人手，你缺的是我们的诚意。
    道：“女孩子吗，做事细致，在财务部门当然是最稳定最理想的，丁经理要是有心，我们当然也是懂道理的，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今天临时来得仓促，没准备拜年的礼物，有些唐突了，初八郝辰来报到，让她拿两瓶茅台和两条红塔山孝敬您。所以财务上班的问题，就这么定了。”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子房各个部门的一二三把手，丁倾城多少认识一些，何思青侄女的公公是卫校的副校长，这个郝天沐是朵岭粮食储运站的副书记，今天认识了，以后路也宽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吗。谁家里没点人情世故？
    听说立马有茅台和红塔山，丁倾城觉得这郝书记太懂人情世故了，连忙表态道：“定了定了，初八我带她去财务报到。至于烟呀酒的，就别那么见外了，到时候我有什么事求您的时候，不嫌我麻烦就行了。”
    “能用得上我，那是我的荣幸，只要在权力范围内的，义不容辞。”
    客套了半天，婉拒了吃晚餐的邀请，说好了初八送闺女来报到，告辞出来。何思青生怕自己家儿子的事夜长梦多，见郝书记开着车，出行方便，就请他带着去兀立界粮站将事情一次办好。
    一路上郝辰哭丧着一张脸，何思青还有些过意不去，但只要把自己儿子安排进一个比烟草好的单位，他也只好厚着老脸了。
    兀立界粮站的站长马伟是郝天沐的老部下，听说要把郝辰调走，他顿时有些惭愧，莫非是因为转正晚了，老领导生气了？连忙道：“郝书记，把郝辰安排在我这儿，是我的荣幸，我最近忙晕了，居然忘了上去跑郝辰转正的事，是我的错，您再给我个机会，开年我一定给郝辰转正。”
    郝辰一听面色更难看了，似乎后悔了，求助似的看会儿老爸，看会儿大姐，很是无可奈何，其实她对在粮站上班还是有些留恋的。
    郝星瞪了她一眼，冲马站长道：“马站长您误会了，郝辰跟我们说了，您把她照顾得很好，我们一家人感谢还来不及呢，之所以把郝辰调走呢，是因为兀立界离家远了点，我爸鞭长莫及，不放心，所以决定调进子房。您的人情还在的，就是两个人换个单位，这位是烟草的子弟，我们郝辰和他进行交换。”
    马伟一脸尴尬，这是把老领导得罪得有多厉害？他情愿把闺女安排进一个发不出工资的单位，也要离开兀立界，这脸打得也忒狠了。
    郝天沐解释了半天，他表现得很好了，就是想让闺女离家近一点。把何晓沙当成自家亲戚介绍了一番。马伟听出来了，郝辰是一定要走了，他是留不住了，很后悔自己拿什么腔调，非要等着老领导求自己，结果惹怒了对方，直接将闺女转走了，事先都不给他弥补的机会。
    知道他对此耿耿于怀了，郝天沐反而有些过意不去，道：“何晓沙也是我家侄子，我闺女还要他爸多关照呢，你帮我好好关照他吧，我承你的情。”
    虽然很不愿意，但马伟还是在老领导的要求下同意了何晓沙的入职问题。出一个进一个，粮站不缺人，但缺的是人才。郝辰打得一把好算盘，在乡里传成了神话，现在就这么走了，马伟还是很心疼的。
    人才流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