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也站了起来,“那么,我先送你们上车。”
这一次网球部的正选虽然是和幸村的家人一起来的,但是毕竟都只是14、15岁的国中生,不能在美国逗留太久,反倒是幸村父母,已经请了年休假,打算一家人在这里陪儿子待满一周再离开。
正选们纷纷登上大巴车以后,由于天色的关系,幸村父母也要带着小女儿回附近的宾馆了。
幸村妈妈忽然对阿牧说:
“几个月以来,精市有劳你照顾了。他在电话里,时常会对我提起呢!既然现在我们来了,今晚还是让我留下吧,不嫌弃的话,你就和精市的爸爸一起回酒店好好休息,怎么样?”
阿牧没有直接回绝,反而看向了幸村,如果他希望和母亲多相处一点的话,自己当然不会拒绝。
“今天的话,我有点事想和前辈商量一下,妈妈还是跟爸爸一起回去吧!毕竟芽美刚刚到陌生的地方,一定更需要妈妈照顾。”
幸村妈妈这才想起10岁的小女儿,低头看去,果然看到脸蛋圆圆的芽美抿起了小嘴,紧紧的抓着她的裙子,眼里带着不安的神色。
她叹了口气,也算是明白了儿子的心情,于是,她带着慈爱的目光伸手抚上女儿的脑袋,温柔的道歉:“抱歉,妈妈把芽美忘记了,别害怕!妈妈和爸爸会陪着你的。”
看着独立的大儿子,幸村爸爸心中有些遗憾和亏欠,“精市,爸爸妈妈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牧君也是。”
知道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阿牧知道自己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病房,阿牧眼看着对方就等着解释的模样,才向他和盘托出:“今年年初的澳大利亚公开赛,其实我得到了直接参赛的邀请资格,但是,因为一些理由,我拒绝了。当时也有日本的代表从中出了力,所以我拒绝以后,国内有了一些抵触的声音。整件就是这样。”
幸村隐隐有所预料,当时,他还是没有想到,牧清岩会直接不告诉自己就拒绝澳网的邀请。
“前辈拒绝的理由……是因为我的病情,没错吧?”幸村的声音,有些低颤,但是,阿牧却已经看到了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就算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但是,这是我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
阿牧看着他,心想:‘所以,你不需要自责,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有了与网球等同的重要之人。’
“原来如此!那么,一周以后,我会跟我的家人一起回国,我要不要继续治病,这……也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幸村咄咄逼人的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你在用你的健康……威胁我吗?”阿牧流露出一丝无措的眼神,他能够体会对方被隐瞒的难过,但是,为什么要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健康赌气呢?
看着完全不明白两个人思想分歧的牧清岩,幸村心里充满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前辈的所作所为,只会令我觉得自己从独立的人,变成了只能依赖他人的废物!这样懦弱和逃避的前辈,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牧清岩!现在,我……完全感受不到你对网球的热爱!”
阿牧震惊的看着对方,幸村的话,如同无数利箭,瞬间刺进了自己的心脏,他第一次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觉。
‘原来,我认为的毫无顾忌,全情投入的感情,在幸村看来,不过是懦弱和逃避吗?!’
阿牧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了,他不想在这个刺激对方,于是拎起了摆在墙角的网球袋背在肩上,转身说:“抱歉,我不想给你造成任何负担,但是,事实上,我还是没有做到,是我把你想得太脆弱了,但是,有机会重新选择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
荣誉早晚会来,重要的人,一旦失去的话,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寻找第二个了。
你还有家人和同伴,好好留下治好病,如果一定要离开的话,那个人也是我。”
阿牧走出了病房,以幸村现在激动的情绪,自己最好……还是暂时先离开一段时间,对两个人都比较好。
但是,他也很清楚:幸村不想拖累自己的心情没有错,自己重视对方的感情也不容置疑,错的,无非是时间,和对彼此的了解而已。
他没有负气离开,而是先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没有见到弗兰克医生,反而看到了正在窗边抽着烟,看起来一脸世故的阿尔贝医生。
“阿尔贝医生,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阿尔贝医生惊讶的转过头,于是看到了情绪明显有些消沉的牧清岩,“怎么了,Anje,以你这么沉稳的性格,该不会……也跟Yuki吵架了吧?”
“他应该不想再见到我了。我离开以后,希望你能多注意他,小孩子情绪不稳定,不要让他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后续的住院治疗费用,我会定期打过来。”
阿牧一一向对方交代完,就看到阿尔贝一脸无语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
阿尔贝看着他,忽然笑得意味深长,“这么痴情的话,为什么还要离开呢?你说的我都想跟你试试了!”
“我拒绝。”
对于毫无节操和真心可言的法国同胞,阿牧丝毫不留情面的回绝。
“开玩笑而已!那么,你打算去哪里?”
“回……去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