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你重症肌无力啊?!”
“真不好意思,我给您从新修一下吧……”
“修你娘个屁啊,我让你给我剪到锁骨,你给我剪错了从修,不越剪越短?剪成个扫把头我怎么出门儿!”
乔奉天撤了一步,抬手顶了顶右眉骨,“不会的,不会修成扫把头的您放心……”
“是啊我放心啊,我放心你就给我剪豁了个口儿啊!拿我这儿试手呢?”客人依旧不悦,满目鄙夷,穿着高跟鞋往乔奉天眼前一站,足高出他半个头。她两叶眉毛画得浓而飞扬,拧起来的时候,倒毕显了凶相,“不会剪开什么理发店啊?挂什么赚什么坑蒙拐骗的钱啊?”
“哎怎么怎么怎么啊?”杜冬忙连不上前,往乔奉天面前一挡,满脸堆笑,“好端端的怎么就着急上火啊美女?”
客人食指一伸,“问他!”
杜冬回头,压着嗓子,“怎么回事儿?”
乔奉天最见不得人得理不让,也最忌旁人信口怀疑他的工作,他的待客的诚心,偏又赶着自己疲而生厌的时候。他偏着头叹了口气,耸了下肩,“剪子下猛了,扎了只zhà毛鸡的屁股呗。”
“嘿你丫的你说谁他妈zhà毛鸡呢!”客人一把燎原怒火燃上了天灵盖,高跟鞋咯噔两下往前一踩,伸手就要去抓乔奉天的脸,“老娘他妈撕了你的破嘴!”
“哎别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杜冬挺着胸膛往前挡,抬屁股把乔奉天往后拱。
新收的学徒也猛扯着乔奉天的胳膊将他往后一扽,才不致他躲避不及,被生挠破了相。但乔奉天依旧觉得头皮一痛,眼看她生扯去了五六根苋红的头发。
“你们店人就这素质?我今儿也是开了眼了!”
“哎您别气您别气!我帮您从新剪!保准您满意!您想做个什么护理什么柔顺都行,今儿我给您免费算赔不是,您别气。”
“嘁。”客人极不屑地勾了下嘴巴。
杜冬咧着嘴,回头给乔奉天使了个细微不可查的眼色。
乔奉天把腰上的解扣一接,摘了围裙甩在沙发上,捋着刘海去了后门。
他蹲在门口的两台矮矮的石阶上,盯着前面酒店后厨的铁皮烟囱里腾出缕缕白烟,就着炝锅的“蹬蹬”声响,弥散了巷里满满的油烟。
无礼的客人,生意做久了,见得也就多了。再口无遮拦,再胡搅蛮缠的都有,乔奉天和杜冬,都一一赔笑着忍了。实兜兜转转咽不下气,就提早关门,去大排档叫了烧烤啤酒,把压抑地不悦愤懑全丢酒里一仰脖咽了。
什么事儿揣怀里裹着被子陪自己睡一夜,不都隐匿的无隐无踪,乔奉天总这么想。
也不知是不是被某个人分外心平气和的待了,人都妄自显得尊贵了,禁不起骂,受不起气了。
以为谁都能瞧得起自己,不给自个儿委屈受了。
他突然想明白了,有的人,还是不能贴的太近,挨得过久,亮的东西盯的久了,目眩神迷,总以为自己也是能发光的那一挂,掂不轻自己几斤几两,拿捏不住自己的境处,擅自以为自己也是能信步踏进去的一个。
只偶尔一瞥,才觉得惊艳,才觉得遥远。
晚风渐起,乔奉天衣兜里的手机正“嗡嗡”作响,震的大腿的皮肤连带腰际,一阵酥麻。
乔奉天揉搓着右眼眶,随手按了接听键,把手机端在了耳旁,轻轻应了一句。
等他再望向天空时,西边的火烧云愈烧愈烈,浓艳地几乎要呈出沉沉的,极富仪式感的美丽血色了。
第40章
时值晚高峰,利大的临街堵起了长龙。
乔奉天抓着手机,穿过熙攘的人群,却感觉看不清他们的面孔。手抖,脚冷,脑袋发蒙,密匝的寒颤从头至脚打的不停,连头发丝都在忍不住地抖。
他想伸手拦车,可车流从他眼前急速驶过,一辆空车都没有。手表指针旋转的细脆动响变得尤为响亮,“嗒嗒”地念念催bi着自己似的,让他快一点,快一点。
对面似乎有一辆空车拐弯进了岔口,乔奉天一时疏忽了左右车况,拔脚要跑过去追,耳边霎时响起短促尖锐的高声鸣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