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盘里,端进了房间。
“小叔,吃橙子吧。”
乔奉天回身,抬腰直起了上半身。拣了盘子里的一瓣小的递进嘴里,“两天没见就觉着你又长了。”又挑了个大的往小五子嘴巴送,“张嘴,这个特甜。”
小五子扭扭捏捏地长了嘴巴,“没有长吧……”
“一米二早就超了吧?”
“恩,再一点点就能到一米三了。”小五子低头小小,用手揩去了嘴角的酸甜果汁。
“不得了。”乔奉天比划了个小马扎的高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搁我旁边蹦起来都能踩着我脑袋。”
小五子知道他是夸张,“阿爸像爷爷,小叔随nǎinǎi。”
乔奉天一滞。
确实,林双玉年轻时候不高,但的确生的眉眼浓重,白净瘦小。只单看面庞,母子俩分外想像。
小五子在对面突然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往乔奉天边上一凑。
乔奉天任他过来紧紧贴着自己的手臂,偏过头问他,“怎么了?”
小五子低头抠着手指头,不说话。
“有什么事儿不好意思说么?”乔奉天低头去找他深埋的下巴,“有想吃的东西?你说,小叔周一给你做。”
小五子拨浪鼓似的摇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迅疾收回了探问的视线。
乔奉天伸着凉凉的手指去勾他的鼻子尖了,一字一句地温柔告诉他,“男孩子要大方一点,有什么事就说,没事的。”
难不成喜欢上学校哪个小姑娘了?
郑彧?
“我想让……想让……想让小叔……”
乔奉天听着他挤yào膏似的仨字儿仨字儿往外蹦。也不着急,耐心等着,伸手挑橙子瓣儿往嘴里送。
“想让小叔陪我去运动会。”
乔奉天嘴里咀嚼的动作一停,问,“运动会?”
小五子咧了下嘴,摸了摸后脑勺,“……恩,春季运动会。老师让我们带上家长一起参加,但是阿爸要工作,我、我不敢说……”
“你支支吾吾半天就这事儿?”乔奉天啼笑皆非。
小五子点头,把衣摆绞成了串儿麻花,“因为、因为小叔你和阿爸都、都很忙啊……”
乔奉天没说话。
这孩子的顺从和懂事是刻在骨子里的。乔奉天既高兴他如此平定温和,有礼而知进退;有时候又忧愁,忧愁他自小就要被揉搓摔打捏的平滑光正不留一丝反骨。怕他长大了,意识自己家庭缺失,不被生母所爱,以致连大胆去支配自己人生的勇气也没有。
乔奉天捏捏他颇有些结实的胳膊,往上提了提他微微塌着的肩。
“放心,小叔肯定去。”
从陶冲湖回铁四局,要经过市中步行街那段儿。利南在修地铁五号线,城规七点一过已经准时封了路。乔奉天给挡了个措手不及,没辙,掉头绕路,从广视天桥上走。
广视天桥的前身是倚龙桥,念出来满口金庸味儿,历史悠久。曾经无名文人的几笔小序里,写它原是青砖灰瓦,两岸一列长柳。可再沛然的街景,也敌不过今天市政城规轻飘飘的一纸改令。都免不掉要剥脱陈旧,变成钢筋水泥的庞大结构。
天桥上风大,灯亮,低头就能瞧见脚下川流不息的璀璨车水。远眺前方,是总不完工封顶的广视大厦,高高矗立在夜色中的橘色塔吊仍在叮当作响,加班加点的旋转工作。
乔奉天把帽子兜上头,突然发现这几年,利南市一直在马不停蹄地修修建建。
东敲一锤西敲一棒的,迫不及待地昭彰自己企图领先时代革新迅疾脚步的那点儿心思。但又拖拖拉拉反反复复,原地打转不说,还把个小小故城抠的千疮百孔。
乔奉天扶着围栏,觉得很多世情都有事实可依。人有时候也是这样,越是想往前走,偏就越是脚步黏重,停滞不前。
郑斯琦刚从郑寒翁家回来。
郑寒翁太久没见亲亲宝贝大孙女儿,乐得颠颠,精心煨了一大锅酥烂的红烧鸡爪,让这丫头就着电视闷头啃掉一大盆,骨头垒成了座小山。等郑斯琦告诉他郑彧过两天要参加利南附小的春季校运会,老爷子又二话不说拉着她去商场挑了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