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多想,也别奇怪,就是她们说的那样没错。但牵连到你了,对不起,抱歉。”
郑斯琦没接话,伸手换了一个档位,依旧盯着前方路况。
“所以,那个……我其实——”
“不想说为什么要解释呢。”郑斯琦话里带笑,推了推眼镜,“我没有问啊。”
急于寻找恰当措辞的乔奉天被一语惊醒。是啊,对方什么都没问,自己在上赶着解释什么?萍水相逢的关系,何必要试图透底,有所隐瞒有所遮饰难道不是人之常情?遑论这种事情,素来都是此地无银,愈描愈黑。
“谢谢你的,门票。”
“别客气,谢谢你帮我照看枣儿。”
再看向窗外时,雪片已经悄无声息的漫天纷飞了。
“枣儿,下雪了哦。”郑斯琦说完按开了雨刮器。
郑彧含着颗糖,嘴里鼓起圆圆一块儿,碍于安全座椅上的护身背带,没能一个猛子支起身子啪叽拍在车门上。郑彧瞪圆了眼睛,贴在窗户上惊喜地笑:“真的诶!下雪了!”
数来数去,这是利南今年的第三场雪。原先乔奉天家里还务农,人好说“瑞雪兆丰年”,可如今仍在耕作的人少之又少,这雪对他们而言,除了能冷到骨头缝里以外,其实再无益处。
已经没办法静心去欣赏一件事物了,已经没有一颗善于吸纳的心了。
“不要把脸贴在窗户上哦。”乔奉天轻轻扯了扯郑彧的荷叶领子,“会着凉。”
“恩。”
乔奉天的手机突然“嗡嗡”一阵作响,点开一看,是杜冬来的电话。听听筒那头的男人絮絮说了一通,乔奉天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深,随手胡乱拨弄了一下头发。
“为什么现在就来?现在这个情况什么都不清不楚的,见了面要怎么说?”
杜冬的嗓门颇大,响亮到乔奉天伸手捂住了手机的下半身,“我哪儿知道那大姐那么急吼吼,来都来得你不能把人搁那儿晾着吧!”
“我——”
“……怪就怪咱聘的时候什么都没问清楚。”
“行了行了。”乔奉天支着额头,侧头小声道:“我知道了,店里等着我,先别跟吕知春说。”
挂了电话,郑斯琦侧过头问:“准备在哪儿下车?”
“利南南站。”
“接人?”
“对……”
“接完之后回店里?”
“对……”
“那行,顺路。”
南站地偏,是利南去年新修,外型参考了上海世博中国馆。周围的数道林立缴绕的高架被市人戏称“3d魔幻立体式环绕”,外地人开小车,倘若是不认路,一准得晕头转向,上去未必能下的来。
南站候车大厅顶挑颇高,有意luo露天顶部分钢架结构,有意融进后现代的设计风格。装潢也多用玻璃,类似水晶宫的模样,排灯很不节能地大咧咧开着,经过四面的镜面反shè,室内近乎明如白昼。
等开到了,郑彧已经睡着了。乔奉天轻手轻脚地下车,把衣帽套在头上,凑近驾驶室。
“谢谢你的顺风车。先走吧,我马上自己打车回去。”
郑斯琦手刹一拉,见位置靠边且符合jiāo通法规,果断熄火,“南站打不到车的。你赶紧的,我也下来抽根烟。”说完推开车门,从衣兜里掏了一盒苏烟。
乔奉天很惊异,“你?”
雪片落在郑斯琦的睫毛上,他笑着眨了眨眼,“我居然抽烟?”
乔奉天先是一顿,再是如实点头。
“枣儿不让,我这是借你的福光,趁人不备偷鸡摸狗。”说着抬了抬下巴,“接人的时候别太急,劳你给我多余裕两根烟的功夫。”
说完也兜上了大衣的帽子。
不得不说,这就是做人的学问了。如何能把人情卖的周全而妥善,既不显得居高临下,也丝毫不会委曲求全。看起来是你我情理之内的来往共处,但又结结实实是受了他的好处。
乔奉天羡慕这样举重若轻的人,也潜意识里惧惮这样的人。
“正月过了,来店里帮你免费理发。”
“别客气,我家这门没舅舅。”
要接的人,乔奉天没见过。是吕知春的母亲。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