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有些事情,无能为力。
“虞姨,你跟子绵先回去吧,今晚上我在这里陪着爸。”陆言冬握了握子绵的手指,子绵点了点头,起身拿起大衣,扶着陈虞离开了病房。
陈虞的精神跟气色都挺好,只是一双眼睛难以掩饰脆弱,子绵说,“虞姨,不要担心,爸爸不会有事的。”
其实子绵也知道,陆君尧肝癌晚期,扛不住太多的时光了。
陈虞强撑着笑了一下,林子绵看着她鬓角跟发顶都有苍白的颜色,岁月无情的爬上了人类的脸颊,不再年轻,在眼角眉梢都留下了痕迹。
回到陆家之后。
四小只也在,都在楼上书房写寒假作业,14岁的少年少女,人类世界里面鲜艳稚嫩的年纪。
子绵推开门走进去。
陆子诺跑过来问,“妈妈,爷爷怎么样了。”
另外三个也都看过来。
子绵关上门,走过来轻轻的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发,低低的开口,“不怎么好。”
陆子诺低下头。
沉默了好几秒。
“爷爷还答应我,下次跟董爷爷出去钓鱼的时候,带着我呢。”
陆子嘉捏紧了钢笔,手指骨节绷紧,少年的脸上冷隽而平静,“妈,爷爷还有多少天。”
子绵想起来陆君尧的病情,眼眶有些干涩,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一个来月吧。”
空阔的书房陷入了一阵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子绵走到了窗前。
看着窗外已经慢慢暗淡下来的颜色,夜空中,闪过几抹星光,寂寥的很。
打开窗,外面是真的冷。
病房里面。
陆言冬躺在一边的陪护床上,病房里面没有开灯,鼻腔间都是消du水的气息,很浓。
空气里面沉寂,只有医疗机器的响声。
还有陆君尧沉重的呼吸声。
“言冬。”陆君尧没睡,喊着他的名字。
“爸。”陆言冬起身,“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喊医生。”
“言冬,我们聊会儿天吧。”陆君尧说,“我挺好的。”
陆言冬点了点头,起身走过来弯腰把被子往上盖了一下,陆君尧似乎是有些感慨,人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想着以前的回忆。
从头到尾回忆了一个遍。
他往一边挪了一下,枯瘦的手指拍了拍一侧的位置,“过来,一起躺着吧。”
陆言冬开了灯,光线温柔。
将陆君尧一张病态脸,带上了一点正常红润的气色。
陆君尧闭着眼睛,声音沉重,“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你刚刚满月,晚上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出去应酬喝醉了酒,回家你妈妈跟我争执起来了,我当时肚子里一团火,我在外面应酬赚钱,你一个女人在家里好好的带着孩子就好了,你啊,就躺在床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跟你妈妈。”
“我当时的火气一下子下去了,酒劲也醒了,你妈妈开始抱着我哭。”
陆君尧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说着以前的事情,想起来陆言冬的母亲,他的眼前湿润了很多,“她早走了,我找了小虞,她应该也挺怨恨我的,我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
“不恨你。”陆言冬目光深深的看着一个方向,唇角淡淡的扬起弧度,似乎也想起来以前小的时候,“以前的时候,怨过,现在想想,您没有做错。”
他早已为人父,所以清楚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盼,任何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抱有最大的热情。
陆言冬已经不在年轻,早已经褪去了年少时候的狷狂,成熟,稳重。
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依旧英俊深邃的面容,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慢慢的攥紧,听着耳边医用机器跟陆君尧沉重的呼吸声,他喉咙绷紧了一瞬,“爸。”
那一句话之后,他没有在多说什么,身边的陆君尧睡着了,他起了身,高大笔挺的身形站在病床前久久颤栗。
周六的时候。
陈虞高兴的亲手在家里包饺子,陆君尧出院了。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一个实事,但是谁都不会去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