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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意潮水般起落,岑羽困顿了片刻,忽然醒了。
    他闭着眼睛想:这其实不好。
    龙神不是他那只大缅因,他的猫会一直陪伴他,龙神可不会。
    ——不怪岑羽多想,他骨子里便有分合聚散随缘的意识。何况夜深人静时,最是容易起各种念头。
    岑羽脑海中开始跑马:如果哪天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可他又习惯了这些……
    岑羽睁开眼睛,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龙尾,眸光清透,心底澈亮,一个念头忽然而至:
    那就一直这样。
    那就不要分开。
    而这一次,他在想这些的时候,没有思及他孵蛋的价值。
    这一次,他也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后,紧靠着沧沉。
    ——龙魂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哪怕岑羽体内的龙魂微弱又残破。
    这些岑羽不懂,沧沉知道,也感应到了。
    他察觉到,便抬了抬被岑羽垫着的胳膊,令岑羽翻身转朝他。
    岑羽转过去,正要问怎么了,沧沉靠近,与他额头轻抵。
    龙的许诺,不是凭口道出的海誓山盟,是要将对方所想所愿,刻在身躯之下的龙骨上。
    沧沉抵额、看进到岑羽眼中,岑羽的所想所愿,正一笔一笔在他的龙骨上刻画,深深地在龙骨上留下印记。
    这便是龙的许诺,不可违逆的誓言。
    忽然,岑羽腕背一热,抬起手,但见手腕上一圈相绕的金色纹路,首尾相衔,细链一般。
    岑羽惊讶地看着,明明不知道这是什么,却在看着这圈金纹的时候,心底钻出莫名的了悟。
    这下他们便永远不会分开了。
    岑羽愣愕着,看着袖子下、手腕上的金纹,一时回不了神:
    这与他的经历,与他那随缘聚散的观念截然不同。
    仿佛他心底的整个世界都被这一圈金纹敲碎了,又被这金纹一点点重新拼凑。
    岑羽心底深深地触动着。
    他又想,不分开,一直一起,原本只是他忽然间凭空而起的念头。
    如今沧沉许诺了他,是因为要他给龙族孵一辈子龙蛋,还是觉得rua他rua得舒服,准备长长久久地把他撸下去,亦或两者兼顾?
    岑羽愣愣地想:这“买卖”他不亏,龙神也稳赚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岑羽脑海中一阵电光石火、噼里啪啦,飞快地想起什么,一下坐了起来。
    沧沉将他拉回去,面对面抱着,让他有什么都躺着说。
    岑羽指着左手手腕上的金纹:“这个我以前见过!”
    沧沉淡定地想,那必然不是他的许诺,他今天这才是第一次。
    岑羽还指着金纹:“我这个是金色的,那个是银色的。”
    银色。
    沧沉想都不用想:若白。
    若白会下许诺?
    他许诺做什么?等着办不到遭雷劈?
    沧沉:“在谁身上?”
    岑羽默了,片刻后,不可思议道:“朔悦的胳膊上。”
    可不对啊,朔悦不是说他不认识白虎神的吗。
    朔悦?白虎神?
    岑羽忽然有种直觉:该嗑瓜子的,不是朔悦,而是他。
    次日,岑羽揣着龙蛋、带着他饱满的吃瓜的心去了人籍殿。
    他刚到,朔悦嗑着瓜子迎上来:“你昨日回去后如何?”
    岑羽大大方方道:“我跟帝君坦白了,是有那么一段过去,帝君听完表示他知道了,准备亲自带我去不拒山了结那一桩未结的旧情。”
    朔悦嗑着瓜子倒抽气,赞叹:“不愧是龙神。”
    心胸相当宽厚。
    岑羽:“哦,然后……”
    然后?
    朔悦不解。
    岑羽左胳膊抬起,衣袍的袖子滑下,露出手腕,收回来,对着朔悦亮出金纹:“然后,帝君给了我这个。”
    朔悦:“……”
    岑羽好整以暇地看朔悦:“眼熟吗?”
    朔悦嗑着瓜子,装模作样地扭头转身。
    岑羽跟上,是预备吃瓜的欢快语气:“朔悦君,瓜子分我一些。”
    朔悦还真止步了,转过身,把手里的瓜子分给岑羽。
    岑羽还想这别不是吃瓜吃到他自己头上,预备耍点花样不承认,却见分着瓜子的朔悦忽然抬手扶额,一脸痛苦:“晕!想必是昨日挑灯看籍册看多了。”
    觉得这戏忒浮夸的岑羽:“?”
    下一刻,朔悦闭着眼睛躺倒在地,成功做成死鱼一条,别说撬他的嘴了,连眼睛都紧紧地闭着。
    岑羽:……
    你这防吃瓜也防得忒过了吧!
    够狠!
    如此,岑羽别说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带朔悦一道去不拒山了,如今知道有瓜,既吃不到,也不能拉朔悦一道。
    他只能坐在床边对着死鱼一条的朔悦感慨:有瓜不给吃,是不是朋友。
    朔悦:我,装死;你,好走。
    岑羽:“我去见江雾轻了,届时白虎神出场,你真的不来掺和一脚,给这番多角狗血再泼点狗血吗?”
    朔·死鱼·悦:……
    岑羽没吃到瓜,人先笑了。
    朔·死鱼·悦:……
    你走。
    岑羽走了,安排好玉露台,跟着龙神、带着龙崽,还有幽明殿的侍官们和一堆行装,踏上了去往不拒山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