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看见是他们,顿时暴跳起来:“是你们!你们还敢出现!美美在哪儿?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白可将一个移动冰箱推到他的面前,“喏,还你。”
姜郁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打开冰箱,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姜郁被熏得差点晕过去,捏紧鼻子往里一看,箱子里是一颗骷髅,和之前宛如活着的人头不同,此时这已经是一颗彻头彻尾的死人头了。
未完全烂掉的肉零零散散地黏在骨架上,已全然认不出原本的样貌。
姜郁瞳孔地震,急忙将冰箱合上,颤抖着问:“这是什么?”
白可:“徐美美。”
“你们……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恢复正常。”
“你们……你们……”姜郁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明明知道之前徐美美的样子是不正常的,现在才应该是一个正常死者该有的样子,但是,他却无法接受现在这具骷髅。
姜郁看着白可,一把抓住了她的裙子,语无伦次地冲她吼道:“凭什么?……你们算什么?谁允许你们碰她的?谁允许的!”
夏京彦皱眉,刚打算把人拉开,白可冲他摇了摇头。
这要在平时,白可一个过肩摔就把姜郁丢出去了。
但此时,她却没有还手。
低头看了一眼姜郁颤抖的手,白可冲他温和地笑了笑:“她现在可以入土为安了。”
四周瞬间寂静。
姜郁猩红的眼睛瞪着白可,愤怒、不甘、痛苦、不解……各种情绪交织着,扬起的拳头停留在她的面前,最终……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抓着裙子的手颓然地放开了,他跌坐在冰箱前,重新打开了冰箱看着里面的头。
像是在问白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刚才的话,“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白可拉齐裙子看了看手表,“3分钟。”
“?”
“我给你哭3分钟的时间。”
“……”
姜郁原本情绪都到位了,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哭不出来了。
这踏马的吊唁死者还带卡时间的?
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姜郁从地上站起来,问道:“你们是警察?”
白可:“不是。”
姜郁警惕地看着他们:“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过警察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说她死不瞑目?”
“她是被人害死的!”
“哦?怎么说?”白可的兴致瞬间提了起来。
姜郁空洞的目光里有片刻的失神,沉默许久才说道:“在她出事前一个月,我们吵崩了。”
“因为什么?”
“她想要去参加一个聚会,说是上海很多有钱人都会参加,去那能帮她笼络不少人脉资源。她看中了一条裙子要5万,找我借钱。我没借给她。”
夏京彦:“我听他们说你一直都对她有求必应的?”
“是。大家都叫我舔狗,我知道……但那一次我打算结束了,不想再这么下去了。真是可笑,明明最先说爱我的人是她,没想到最先离开的人也是她。”
白可震惊不已,看姜郁这打扮……廉价的T恤工装裤,手指开裂粗糙,胡子拉渣皮肤黝黑,怎么也不像是徐美美会说爱的类型。
姜郁抬头看了看白可,自嘲地笑了:“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们两是老乡。”
“还真看不出来。”
“我们是从河南北水峪村出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地狱!村子里不是要死的重病老人就是神经病残疾患者,还有一些只能跟家里的畜生睡在一起的孩子。”
“都是留守儿童吗?”白可问道。
“留守?被家人抛弃的才叫留守。对于生活在这里的孩子而言,父母或许就只是一个名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白可:“那你们的生活……?”
“村里每个月会给贫困家庭每户100块钱。这100,是我们一个月一家子人的所有开销。我们从小没什么机会上学,也没有学本领的机会,唯一学会的技能只有一个——活着。美美奶奶死的时候,给她喝的汤里掺了农药,想带着她一起死,她发现了,没死成,活了下来。”
“后来村长把她送到了一个民间福利机构想找人领养,那会儿她已经12岁了,年纪太大没有人愿意领养这么大的孩子。所以她又被送回了村子里。可是,她根本不想再回去,所以她找了我,希望我跟他一起离开。当时我家里只有一头牛,什么都没有了。我把牛卖了,拿着唯一的3000块钱,一起离开了那。”
“然后呢?”
“一开始为了挣钱,我们什么都做过,保洁,跑腿,收银……无论什么工作,只要给钱,我们都来者不拒……直到她遇到了宋姐。”
白可:“安娅的妈妈?”
“是。”姜郁提起宋姐的时候,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恨:“宋姐把她带到了上海。所以,我就跟着她来了。美美形象好,宋姐跑商务总带着她,一开始我们说好攒够20万就去个小城市开个超市,就这么过一辈子了。可后来她变了……”
“曾经我们以为遥不可及的20万,变得像一个包包那样无足轻重。她说她想留在上海,为了这个目标,她早就不在乎曾经对我的承诺,而我没学历没背景,在上海除了送外卖送快递,又能做得了什么?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她买化妆品的开销。所以我们的争吵也就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