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开始为何要遮遮掩掩?”西休米不解道。
“那是因为、因为他们告诉我,贵族们都很在意名声。”女人哽咽着说,“哪怕家中的仆人也得干干净净,而像我这种家庭,若是被雇主知道的话,就会被解聘,赶出庄园。”
“我现在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若是失去工作,家里就再也没有一分钱收入,我的孩子将连饭都吃不上,我的丈夫甚至还可能会打我们。”
真是个渣男啊!西休米在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那你现在有何打算?”西休米问。
“我、我不知道。”女人迷茫地说,“我不认识教会的人,也没有钱,很难解除这段婚姻关系,我现在最担心我的孩子。”
“那就把孩子带在身边吧。”西休米说,“我准许你以后把这个孩子带进庄园,就让他跟你一起住在后花园好了。”
“谢谢!谢谢您,伯爵大人。”女人感激涕零地说。
西休米嗯了声,打算让老管家带母子二人离开,却发现女人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似乎还有话想说。
“洛曼女士,”西休米道,“你还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女人嘴张了张,踟躇片刻,含泪道:“伯爵大人,若是教会的人来庄园里抓我的孩子,那该如何是好?”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西休米疑惑道,“这是我的庄园,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来抓人。”
女人抬头,惊诧地看着年轻的少年伯爵,似乎无法想像,对方竟然不知道意特尼缇的法规?!
根据意特尼缇法律,长时间欠债不还者,一旦罪名成立,便会被贬为奴隶作为债务偿还,虽然从人道角度出发,配偶可以不必连坐,但父债子偿确是板上钉钉。
所以,她的渣丈夫若是一直赌下去,定然会债台高筑,最后被债主告到教会,打成奴隶,到那时他们的儿子也会被抓走,成为奴隶,替父偿债。
听完女人的哭诉,西休米怔楞片刻,他怎么不记得意特尼缇还有这条恶心的法规?
父债子偿又是什么鬼?这根本就不公平!
西休米闭上眼,认真在记忆中搜索,终于勉强想起来,似乎确实有这条法律,都怪自己才穿越来没多久,原身那么多记忆,哪有精力全部翻查完毕啊!
真是麻烦!
西休米陷入沉思。
在意特尼缇,离婚须得经由光明教会同意,是一件相当繁琐的事。
依据教会旨意,婚姻是由神灵设立的,是神圣而庄严的,所以一般情况下,教会不允许离婚这种事出现,故而即便是贵族们,若想离婚也要大费周章,更何论像洛曼这样的平民,那就更是想都别想。
不能离婚就无法解除父子关系,父子关系存续便意味着随时可能替父偿债,确实很棘手。
然而身为伯爵,他总不能亲自出面,为了一个仆人去找教会谈离婚的事。
贵族圈内看似一派和谐,其实各个都八卦无比,若是他这么做了,说不得只需一天,荒诞的谣言就会传遍整个意特尼缇。
“哎!你知道吗?那个叫西休米的年轻伯爵,竟然为了一个老女人,去恳请教会解除她跟她丈夫的婚姻关系。”
“哦?是吗?天啊,伯爵大人还没有成年唉,竟然喜欢老女人?”
“诶,我可没这么说哦,是你自己说的。”
“可是你都说了,他为了那个老女人,亲自去朝教会申请呀。”
西休米:“…………”
呃……好恐怖。
西休米打个寒颤,停止漫无边际的遐想,沉声道:“我知道了,洛曼女士,这件事容我再想想该如何处理,毕竟它很麻烦。”
“我现在无法承诺你什么,我只能说先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圆满解决这事。”
女人闻言,登时热泪盈眶,她心里明白,善良的伯爵大人只要这么说了,就一定会想办法,她的孩子有救了。
为了表达感激,她屈膝想给西休米下跪,赫尔修斯当即厉声道:“不必下跪,伯爵大人不喜欢这一套礼数。”
卑微的凡人,根本没有朝祂下跪的资格,赫尔修斯高傲地想。
女人一僵,手足无措地看西休米,西休米温声道:“好了,没什么事你带着孩子先下去吧。”
女人只得领着小男孩,一起朝西休米深深鞠躬,而后老管家带着母子二人退下了。
待全部人离开,西休米松了口气,刚才被那位洛曼女士哭得脑仁疼,现在这事终于可以暂告一段落。
那个渣男丈夫应当一时片刻不会被抓走,所以这对母子暂时还安全,等空了再想想该如何解决,现在当务之急是艾洛斯后天的拍卖会,他还没想好带什么去压轴呢。
西休米右手托腮,手肘杵在办公桌上,注视身旁的赫尔修斯,左手不住敲打桌面,一脸苦恼。
赫尔修斯:“??”
唔?似乎还有一件什么重要的事,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西休米盯着赫尔修斯俊美的脸,惆怅地想:现在记忆力怎么越来越差。
于是,可怜的赫尔修斯表白被打断这事,就被年轻的伯爵大人抛诸脑后了。
“天使管家,”西休米又想起一件事,缓缓道:“唔……有件事想问你。”
赫尔修斯背后的翅膀瞬间支棱起来,眼神充满期待,轻声说:“大人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