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的爸爸韩科长,正好是刘姐丈夫的领导。刘姐是有经验的卫生员,她说:“布包里啥都没有,出生时间这些也没有。我看这孩子脸色发黄还挺瘦,不会有啥病吧?可得想好了,别接个麻烦回去,送福利院也没关系。”
宋席珍赶紧抬头,她四处张望着,仿佛有人马上就要把孩子从她怀里抱走。她有些惶惶不安,用一双枯瘦的手,紧紧抱着孩子,嘴巴里说着什么似的,其实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她亲了一下瘦小的女婴,她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宋席秀看了大姐一眼平淡地笑笑。我们会对孩子好的,刘姐放心吧,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都是信得过的人啊。
韩青感到鼻酸喉堵,眼泪热热地涌出:“刘姐,孩子我们就带走了,这事就这样吧。”
宋席秀不放心大姐现在的模样,她翻出抽屉里的钱,赶到火车站买了两张最近时间的火车票。姐妹俩互相扶着,走得小心冀冀的。
到了山城宋席珍死活也不愿意回家,宋席秀只得找了间旅馆住下。第二天一早,俩人直接带孩子到市里唯一所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听到医生说孩子没有先天疾病的时候,宋席珍终于长舒口气,她抱着婴儿大哭:“孩子,我的贝贝回来啦。”
菜市场的尽头有一间小学,青板砖土木结构的两层教学楼。楼道里用白色的石灰水刷着几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教学楼前有一片小cāo场,那是孩子们早上升旗仪式,做广播体cāo,上体育课和开运动会的地方。cāo场边有一只铁转椅和一只滑梯,这是为学前班的孩子准备的课间游乐设备。
铁转椅长期暴露在日晒雨淋下面,绿色的漆皮东掉一片西落一片的,露出深黄色的铁锈。
转椅上坐着一个身材瘦高的大男孩,大男孩皮肤白腻睫毛修长。他穿着运动套衫,一只脚蹬着转椅下的硬泥巴地,一只脚盘坐着,转椅在他的蹬力下晕天黑地般飞速旋转着,发出陈年已久“吱呀……吱呀……吱呀……”的声音。
大男孩双眼半闭着,脸上是安详的微笑。转动的风把他的发型从二八分吹成三七分,再到中分,最后从中分直接喽成大背头。他的头发有点长了,这不妨碍他玩铁转椅的兴趣,他拼命从旋转中感受着自己的快乐。
宋席秀几年没见过这个大侄子,她喊了几声,宋子明也没有停下来。其实她知道,大侄子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只对少数外界的事物有细微的反映。
“哇……哇……”怀里的女婴看了一会就哭起来,婴儿困觉都这样,哭闹中睡着,宋席珍一边摇晃着婴儿,一边说:“贝贝乖,咱们睡觉啦。”
宋席珍摇了一会女婴,她注意到铁转椅“吱呀……吱呀……”的声音渐渐放慢。是宋子明,宋席珍看着儿子眼晴就模糊起来。这辈子,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宋子明回避着母亲的目光,他停下了旋转椅。婴儿的哭声让他好奇,他看到婴儿发皱的小脸,双眼紧闭小嘴大张着。哭泣的声音就是从这小嘴里传出来的,婴儿不会与他目光对视,他好像看到了孩子。
“大姐夫,你来啦。”宋席秀向不远处的男人打招呼。宋解放看着妻子,他也被妻子怀里抱着的婴儿吸引。他朝四姨子点点头,走到儿子宋子明身边,爷俩一起看着小女婴。
“她叫贝贝!?”宋解放之前已经收到电报,孩子小名叫贝贝他也是知道的。他看着那哭得红红的小脸:“大名叫什么?”
宋席秀推了推大姐,宋席珍才说:“女儿说了,孩子的姓名就由子明来取。”
宋解放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指着婴儿的小脸。他伸出粗实的大手,轻轻拉过那只小手。婴儿的手掌太小了,他把儿子的手指也拿起来,让婴儿抓住宋子明的一只手指甲。婴儿还不会抓握,她一把甩开那只大手指甲继续嚎哭着,她在不停的说,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宋子明突然就笑了一下,他的嘴里不停的说:“珂……珂……”其实他是在呵呵的笑,但他的意思并不准确。宋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