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谨珩这次是回来订婚的。他已经拿到剑桥大学管理学和艺术史双硕士学位,听说还要继续攻读博士。”
我猛觉得心头痉挛了一下,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颤。妈妈没有忽略我的颤动,她抬头望着我,慢吞吞的说:“不要再让过去犯下的错误影响到你的将来。”
我握着汤匙的手顿在了半空,原来妈妈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从来不愿在我面前提起。“他说给我寄了信”,我冲口而出。
“信都被我撕掉了”,妈妈的目光锐利的盯在我的脸上,“他们那样的家庭,不是你能够接近的。黄静熬了二十多年,终于‘转正’了。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条件就是谨珩要和‘百货大王’冯钊的孙女冯诗菡订婚,商业联姻,巩固家族事业。”
我机械化的移动着手臂,将一口又一口的面送入小宝嘴里。小宝噎着了,呕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妈妈急忙给小宝抚背顺气,一边埋怨我:“等他吞下去了再喂,哪有这么大口塞的。你就是这样,做事情不知轻重,已经快20岁的人,该把握好分寸了。”
我听出了妈妈的话外之音,闷闷的说:“妈,我从来不敢奢望什么。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我决不会强求的。”
妈妈弯下腰来,用手揽住了我的头,她抚弄我的头发,像抚弄一个小婴儿。温柔的、慈祥的,而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叹口气说:“妈妈了解你的委屈,却无法为你做什么。”
“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我的眼眶发热了,“小宝……”
“小宝和你一样是我的孩子,我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妈妈打断了我的话,“他是你的弟弟,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望着妈妈消瘦的面颊和憔悴的眼睛,感到不能抑制的痛心。小宝,是我和阿珩的孩子。我在高一年级的体育课上昏倒,班主任刘榕把我送进医院,诊断结果是,我已经怀孕5个月了,晕倒是贫血引起的。当时我根本不懂得会怀孕,还以为是自己变胖了。
我很感谢刘老师,她只是悄悄叫来了妈妈,没有让这一丑闻传到学校去,还劝妈妈,孩子不懂事不要责怪,妥善解决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我怀孕后,妈妈几乎要崩溃了。我们家是书本网,祖上三代翰林,妈妈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从医院回家后,妈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整整一天一夜,任凭我如何敲门哭喊,她也不肯开门。
我哭累了,坐在房门外的地板上睡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把我惊醒,我迷糊睁眼,看到妈妈站在面前,她形容憔悴不堪,声音也极度暗哑,“5个月只能引产,对身体伤害很大,把孩子生下来吧。”
熟悉的陌生人(三)
我张大酸涩的眼睛,手脚冰冷,浑身战栗,只觉得自己被抛进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里,而且,还要在那儿继续的沉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不用担心,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是平心静气的,我不知道这一天一夜,她经历了怎样剧烈的思想斗争和内心的痛苦挣扎。但是从决定让我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替我背负起了这个沉重的担子,她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妈妈,对我没有半句责备之语,甚至没有问过,那个让我怀孕的人是谁。
在刘老师的帮助下,妈妈为我办理了因病休学一年的手续,带我去了另一座城市,她一个很要好的老同学在那座城市工作,是fu产科医生。我们在那里租房住下,妈妈向单位请了长假,专心照顾我。
生产时,我经历了整整24小时的阵痛挣扎,痛楚几乎把我整个人都撕裂了。我以为这痛苦将会漫无止境,以为会在这种痛苦中死去。终于,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痛以后,我听到了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是个男婴,红通通的脸,蠕动的小嘴,眉清目秀,眼睛闭着,细细长长的一条眼缝,有对大眼睛。我望着这个初生儿,感觉那样陌生、迷茫而又无助。
妈妈原本打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