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墙头还没有被火势包围,但墙根下面已经烧了起来,木二的脚底从火上踏过去,险险逃生。
宋凌霄死死抱着他,有如做凌空飞车一般,感觉非常神奇:哇,厉害!
然而随着地面距离他们俩越来越近,木二却没有刹车的趋势。
宋凌霄不由得惊叫:木二,你要摔了!
下一刻,嘭地一声,木二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给宋凌霄当了肉垫。
宋凌霄听见咔嚓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慌忙从木二身上翻开去,再小心翼翼地靠近木二:你、你还能动吗?
木二吐出一块带血的牙齿,虚弱地说:我我没事
这怎么看也不是没事啊。
宋凌霄取出一块松江布手巾,擦了擦木二脸上熏出的黑灰,见他脸色还行,眼睛也挺亮,只是表情稍微有些痛苦。
你先活动活动腿脚,还能动吗?宋凌霄不敢碰他,怕他哪里骨头摔断了。
木二点了点头:我右手没力气。
宋凌霄松了口气,好歹没伤到脊椎,他把木二扶起来,替他活动活动四肢,果然只有到右手手腕时,木二倒抽了一口凉气,手掌很艰难才能抬起来。
你右手骨折了,回去要夹板夹起来,固定一阵,伤筋动骨一百天,仨月都别打打杀杀了,知道吗?宋凌霄把木二的腰带解下来,又从虚拟仓库里拿了一卷白纸出来,给他做了个临时的绷带加夹板。
木二愣愣地看着宋凌霄,牙膏男模有些忧郁:宋公子对不起,都怪我
是吧,你也知道都怪你。宋凌霄双手抱臂,下次不要自作主张,知道吗?在京州的话,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害我,你说是要把我保护起来,其实根本保护不了我。
木二满脸惭愧之色,低下头去。
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个什么总督刘大人呢?他的房子都烧成这样了,他是看不见吗?宋凌霄抬起头环顾四周,正看见两个差役走过来,急忙摆手呼救。
那两个差役却没有立刻过来,而是交头接耳了几句,方才目露凶光的走过来。
宋凌霄心里有些发毛,他看了一眼地下坐着伤兵的木二,知道现在没人能靠得住,只能靠他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木二也觉察到不对,高声喝道,他揣着受伤的右手,左手从怀里掏出两枚三棱铁飞镖,宋公子,快跑,木二随后就来!
宋凌霄退了一步,掉头就跑。
身后传来打斗声,那个两个差役果然有问题,宋凌霄也不敢回头看,一口气跑出几百米。
天黑路滑,大雾夜晚。
宋凌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是沈冰盘设计放火,还是授意直隶总督行动。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一阵,发现道路分成两条,一条通向高处,有火把移动的地方,一条通向低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宋凌霄判断了一下,通向高处的多半是海港上的瞭望所,有士兵在那里巡逻,通向低处的应该是通往码头的路,他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大致观察了一下海港边上的地形。
不会错了,去码头,码头有货船,随便找一艘货船躲起来,等到天明时再出来,给船工些钱,便可以在远离津门港的地点下船,他就不信,沈冰盘还能把爪牙伸到全国各地的海港去!
计议已定,宋凌霄猫腰往下面那条路跑去。
道路在脚下延展,路中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和坑洼,那是运货的板车在土路上犁出的痕迹,宋凌霄跌跌撞撞地跑了一阵,忽然看见前面有灯光,他立刻躲到土坡后面去,深吸了几口气,把呼吸放平。
宋凌霄探头出去,勉强辨识着沉沉黑雾中,前面的情形。
货运码头前,一艘货船停在水面上,货船雨棚下,透出一点灯光。
宋凌霄猫着腰偷偷靠近,看见码头上,船主和搬运工头正在说话,这艘船应该就是最晚一班离港的了,好巧不巧被宋凌霄碰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宋凌霄无声无息地绕到近水的一边,正好从船主背后溜过,接着,他两手扒着船头,以从未有过的轻盈动作跨进船中,哧溜一下蹿到船舱里。
一股臭鱼烂虾味涌入鼻端,宋凌霄干呕了一下,捂住口鼻,蹲在风口上。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船主上了船,吩咐船工起锚,船只悠悠荡漾起来,宋凌霄抱紧双膝,心一下子放松了。
连旁边大筐子里装着的海鲜也变得亲切可爱起来。
他逃出去了!
在直隶总督和内阁大学士的包围,来路不明的人的围追堵截之下,他成功地逃出生天!
等到货船离开津门卫所的势力范围,他就彻底安全了。
宋凌霄靠着船舱墙壁,一天被折腾够呛,他竟迷迷糊糊地有些困意,也罢,跟着臭鱼烂虾一起坐船,还不如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