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一天要跟我说多少遍, 锦心呢?薛琬问道。
锦心就是薛琬的心腹, 也就是给宋凌霄他们传信的来福。
琬琬,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薛璞一边责备薛琬没有个大小姐的样子,一边示意绿竹赶紧把她们小姐扶下来。
绿竹伸手要扶薛琬,薛琬却没搭理她,径自提起裙子, 推开挡在轿帘前的薛璞, 大步跨下轿子。
薛璞被薛琬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 就要过来念念叨叨, 薛琬抢先一步截住他的话头:锦心呢?
薛璞被她猛一打岔, 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便接着薛琬的问题说下去:谁不知道锦心是你的心腹,爹把她调到大雄宝殿那边去候着了,你如果想见她,就老老实实去上香。
很好, 那我现在就去大雄宝殿。薛琬举步往客厢院子外走去。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薛璞拦住薛琬,他又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就准备着的腹稿,我看你前两天心情不好,就没多说什么,想着你挨了教训,自己会反思,可是昨天晚上,大年三十晚上,你在饭桌上跟爹赌气,话也不好好说,饭也不好好吃,你说这像话吗?
我现在心情也不好,我劝你别来招我。薛琬看也不看薛璞一眼,绕过他的手臂,继续往外走。
薛璞诶了一声,追上去:薛琬,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看爹那一巴掌是打太轻了,还没把你打醒!你不仅没有收敛,还跟爹跟我赌气,我就问你,爹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抚养我们两个,给我们最好的生活环境,哪一点对不起你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给朱首辅家的少爷,怎么就委屈你了?朱家少爷年纪还小,所以看起来有些不懂事,但那都是一时的,将来他长大了,懂事了,以他们家里的条件,怎么也能进翰林院当个庶常,前途不可限量,你嫁给他,将来就是诰命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薛琬翻了个白眼:你这么看好他,你嫁过去啊?
薛璞感到非常荒谬,薛琬怎么会这么不识好歹,他可是好心好意地跟薛琬分析长远利益,薛琬却在跟他扯些有的没的:
说正经的,哥哥问你一句话,你可要凭着良心回答哥哥,你是不是在外头看上谁了?那三天你到底跑哪儿去了?这外头的人啊,可能表面上看起来好,那话怎么说,貌比潘安,才胜子建,可是有什么用呢?天底下最没用的就是长得好看,说话好听,一时之间逗你开心,真遇上点事什么用都没有,就比如说那个宋凌霄
薛琬轻笑了一声,似乎压根不屑于和薛璞论辩。
薛璞却觉得自己猜中了关窍,果然和姓宋的有关!他这些天都在琢磨,薛琬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以前,薛琬知书达理,孝顺父亲、尊重亲兄、礼待下人,绝对是模范级别的大家闺秀,京州女学堂会聘请她教《女则》《女诫》也是因为这个。
人不会无端变坏,肯定是有人把薛琬带坏了,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宋凌霄,因为薛琬从不见外男,近几个月来唯独跟宋凌霄这个外男说过几句话,宋凌霄极会蛊惑人心,薛璞早有领教,肯定是趁着这几句话的功夫,宋凌霄又施展迷魂术,把他单纯的妹妹给骗了。
薛、薛同学?
忽然之间,一个温柔悦耳,如同淙淙流水滑过石头表面般柔和纯净的声音传来。
薛璞猛地抬起头,看见站在路边的红衣美人。
薛璞的魂儿顿时飞了,他头一次看到气质清冷宛如初雪般的小弥穿一身大红袄子,这就像雪上的腊梅,互相映衬,白的更白,红的更红,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仿佛一段秋水般晶莹的眼眸里含着欲说还休的情愫,脉脉望着薛璞。
小弥你、你怎么来了?薛璞立刻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自家妹妹抛到了脑后。
我、我弥雪洇提防地后退了一步,有些畏惧地低下眼睛,我也是来上香的。
弥雪洇垂眸的动作,却被薛璞视为可爱的害羞,小弥真是纯洁可爱,跟他说话都会脸红,这些天一定很想见他吧,只是迫于宋凌霄的淫威,不敢主动找他,所以在等在这山路上,伪装成一次巧遇,怎么会这么聪明的。
小弥,既然你也是来上香的,就和我们一起进去吧,否则还要在外面等,不知等到几时。薛璞积极地提议道。
可是弥雪洇迟疑地望了一眼被薛璞撂在路中间的薛琬。
哦,那是我妹妹,也不是外人,正好你们两个认识一下。薛璞趁机拉住弥雪洇的手臂,牵着他来到路中间,介绍俩人认识。
小弥,这是我妹妹薛琬。薛璞心情大悦,感受到手掌中小弥纤细的手臂,仿佛握着一段温润的羊脂玉一般,果然是闻名天下的灵验庙宇,来上香的路上就给他带来了这么一份惊喜,琬琬,这是我在国子监的好友弥雪洇。
弥雪洇和薛琬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薛璞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