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厌紧紧抓着纸条,离开薛府之后,便乘马车前往达摩院,直接将纸条交给苏掌柜。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厌厌急急地问道。
我看一看苏掌柜打开纸条一看,明日午时老地方。
翌日午时,兰因寺。
文殊菩萨像矗立在光影斑驳之中。
小庙后面有一个小院子,是老和尚和两个小沙弥休息的地方,现在,这里开辟出来,作为随喜大户的隐秘会客场所。
薛琬身穿宽大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蓝缎小帽,将满头乌发遮掩起来,她扮作男子时,模样越发像薛璞了,以至于弥雪洇刚走近僧房时被吓了一跳。
请坐吧。薛琬微笑着说道,我只有半个时辰。
昨天,得到薛琬的纸条消息之后,凌霄书坊的员工们都十分雀跃,他们想要帮助女作者的行动总算有了进展,女作者主动出来约见宋凌霄,是不是说明,她也有求援的意愿?
因为弥编修总是给我写信,所以我有一点头疼。薛琬揉了揉一侧太阳穴,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这次找宋坊主出来,是想把话说明白些,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需要帮忙。薛琬说。
对面三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失望之色。
薛琬侧过头,掩住嘴巴,笑了起来:你们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好像我不像书里的小姐那样抗争一把,就让你们失望了似的。
我们以为宋凌霄挠了挠头,你之所以会写出这样的小说,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想法。
有想法就一定要付诸行动吗?薛琬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向宋凌霄,可惜我没遇到一个合适的马夫跟我出墙,否则气死薛从治也是很开心的事情呢,咦,宋坊主,你还没有心上人吧?
宋凌霄和弥雪洇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千金大小姐,说话也太生猛了吧!
宋凌霄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躺枪了,他顿时有些支支吾吾:我、我看起来像是没有的样子吗?
是啊,像是宋坊主这样把书坊当做挚爱的人,真是令人羡慕啊。薛琬说着,端起兰因寺粗粝的茶碗,优雅地啜饮了一口粗茶,像是喝到什么名贵茶品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陶醉之色。
薛琬的反应,和凌霄书坊三人的想象完全不同。
难道说,梁庆才是对的?
薛琬并不那么在乎嫁给谁,就算对象是朱小山也无所谓。
至于《诀君子》,那不过是一场梦,发泄完了也就罢了,不会拖泥带水地带到现实中。
其实这种三次元和二次元分得特别清楚的人,挺叫人羡慕的。
但是,宋凌霄本能地感觉到,薛琬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其实我这次找宋坊主出来,还有一件事想跟宋坊主确认。薛琬敛起笑容,纤长的手指抚弄着粗粝的茶杯表面,目光亦注视在茶杯上,她面上显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我不知道月刊是什么?
月刊?宋凌霄意外,他还以为薛琬不关心这些,毕竟前头信里不是都写了么,这部小说以后就和薛琬没关系了,可是,薛琬的实际行动并不是这么表现的。
嗯,一个月一个月出版,那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会一次出版。薛琬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宋凌霄。
这是我们书坊新推出的一种刊物。宋凌霄开始给薛琬解释,什么叫期刊,什么叫连载,在期刊上连载小说为什么效果就要比一下子出版成书来得好,为了生动地描述这种好处,宋凌霄向薛琬举出了《金樽雪》的实例。
啊我能说句实话吗?薛琬漫不经心道,我对《金樽雪》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银鉴月》十分有趣呢,我们家锦心花大价钱给我弄了一套全本《银鉴月》,非常有趣。
锦心就是来福,不言自明。
宋凌霄和弥雪洇再次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这位千金大小姐的品味真的是非同寻常。
这位就是《银鉴月》的编修。宋凌霄一指弥雪洇。
真的吗?薛琬惊诧,再看向弥雪洇的目光,顿时蒙上一层向往之色,能够和紫皋哭哭客先生一起工作,实在是平生幸事,我实在是太羡慕了
那你可能受不了他,他一开始只在满金楼里工作。宋凌霄腹诽道。
薛琬搞清楚月刊这种出版形式后,兴趣更加浓郁起来,她问了宋凌霄什么时候出版第一本,在哪里能买到,还有,除了她的小说,还会登什么。
另外还有几部连载小说,宋凌霄说道,我们还没有定下来这个月刊的名字,不过是以连载小说为主的。
那为什么不叫《连载小说月刊》呢?薛琬撑着下巴,兴味盎然地提议道,现在没有这种刊物,取一个新颖别致的名字,反而会让人搞不清楚它的卖点,不如直接叫它《连载小说月刊》,一目了然,以后就算有人跟风,《连载小说月刊》也只有一家,就是凌霄书坊的刊物。不管在识别度还是记忆度上,都占有先发优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