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火的是建材生意,从云贵或东北的大山里运送木材出来,如果能和工部搭上线,那就赚翻了,但是其中也有十分之九的钱要用来打点上上下下的官员。
自从建阳书坊崛起,就有了一种说法,说做古文不如做时文,做时文不如做小说,放眼全国图书市场,早就不是举业书的时代,还是小说最赚钱。
唯一让宋凌霄感觉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这身体素质还是不行,就算有梁庆挡酒,有暗卫护持,他喝完酒之后第二天早上还是会很难受。
根据宋凌霄的经验,酒量这个东西是越练越大的,所以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只是放胆去喝,喝到差不多就换梁庆上,想着练上几次十几次的,就没那么容易醉了。
谁知,他的酒量不仅没有变大,胃还越来越容易恶心,有时候明明没喝多少,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蹲到街边吐起来。
宋公子。
一次,宋凌霄蹲在街边吐完,擦了擦脸,准备去达摩院换一身衣服,熏个香,再回家里休息。
他刚一站起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宋凌霄有些懵懵地转过头,看见黑暗中闪亮的白牙:哦,木二,怎么了?
木二搀扶着宋凌霄,将他从街边扶回马车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宋公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宋凌霄:?
马车旁边官邸门前挂着两只防风灯笼,灯光照亮木二的脸庞,木二本来俊朗的眉头此时紧紧皱在一起,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宋公子,主子交代木二保护宋公子,替宋公子赶开身边的莺莺燕燕,唯独没有叫木二干涉宋公子的工作,可是,如今,宋公子的工作已经影响到了您的身体健康,木二就不得不出来劝上一劝了。
宋凌霄摆了摆手,还有点犯恶心,他现在只想回家: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然而,他这样的态度,却被木二视为一种逃避。
木二一动不动,沉默而不赞同地注视着宋凌霄。
宋凌霄无奈,只好说:你非要在这儿说吗?要不我们上车说?
少顷,马车动起来,木二与宋凌霄相对而坐,木二语气严肃,面色沉重:木二完全可以理解宋公子在主子走后失落的心情,宋公子想要全身心投入到书坊的经营工作中,这没有问题,可是,宋公子却屡屡借着酒局应酬,饮酒过度,通过这种方式来排遣心中的情绪,这是一种伤身的行为,木二无法再坐视不理
停停停,宋凌霄抬起手,制止他说下去,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我现在就是想快点把渠道攻克下来,很快了,只要全国的渠道打通,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专心搞我的内容
木二一脸的不相信,其实也不能怪他误会,连云澜都误会,他只是从陈燧那刚调过来的人,看见宋凌霄在陈燧走了以后就开始各种酗酒、熬夜,很难不产生联想。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在陈燧的言谈举止中,分明已经流露出了宋公子就是他们王府未来的新主子,他们这些人必须像保护陈燧一样保护宋凌霄,而木二作为陈燧最信任的暗卫之一,有这个荣幸被派到宋公子身边,自然要铆足了力气来守卫他们未来的王妃。
嘶,用王妃这个词好像不大合适,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宋公子会成为那个位置上至高无上的新主子,但是,他又不是王妃,很难想象他执掌中馈、管理后宅的样子,多半还是会像现在这样经营书坊
这真是一件奇异的事情,木二明明是陈燧的暗卫,天然就应该以陈燧为尊,可是,他却无法想象,宋凌霄为了陈燧而放弃事业的画面。
无论将来如何,眼下,木二都不能放任宋凌霄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他没法向主子交代,再一次看到宋凌霄喝酒喝到吐,他实在忍不住,现身出来劝谏宋凌霄。
他从上马车一直说到下马车,从宋凌霄进达摩院换衣服说到他出来,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解,并没有得到宋凌霄理解。
宋凌霄打了个呵欠,对木二说:我知道了,下次少喝点。敷衍之情溢于言表,转身便回到了房间内。
木二见他不听劝,无奈之下,只能给陈燧写了小纸条汇报情况。
小纸条发到蓝将军大营,差一点送到陈燧手中,中途被蓝将军本人扣了下来。
此次统帅三军,任西北总督兼抚远大将军的,正是蓝弁的爷爷蓝将军。
设在青海草原之上的中军大帐内,烛火燃烧得正旺,蓝将军坐在虎皮椅上,身上穿着厚厚的常服,虽然是八月中,但高原一带的夜晚也十分寒冷,昼夜温差极大。
蓝将军望着桌案上的三封信,神色凝重。
这三封信分别来自山西布政使郑崇,是一封送粮草的公文,里面罗列出此次粮草供给的数量,其中有一条来自义商宋凌霄的捐助,指明要给陈燧的军队。
第二封是宋凌霄写给陈燧的信,第三封是木二的小报告。
蓝将军掂量了片刻,将第三封叫人收了起来,只留下第一封和第二封,着人送到陈燧营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