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一次弥雪洇行动之前,都会偷偷看宋凌霄,说话的时候也是,好像特别在意他的想法。
宋凌霄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想明白,他和主角之间,就保持着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他觉得很棒。
但是今天,弥雪洇好像肚子痛,痛得一向隐忍的他,都忍不住弄出了声音。
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唉,要不要找个大夫啊
宋凌霄正在纠结,就见弥雪洇前桌的监生回转过来,关心地问他怎么了,要不要去找大夫。
弥雪洇抬起头,整张脸白得吓人,嘴唇上咬着几个牙印,即便如此,他还是使劲摇了摇头:不要
同学,你这样不行,还是去看看大夫吧。前桌的热心人站起身来,要拉弥雪洇起来。
不,我不去我说了不去了弥雪洇眼眶里泛起泪水,使劲挣脱热心人的帮扶。
同学,你要是走不动的话,我可以抱你去。热心人弯下腰,就要来抱弥雪洇的腿。
不,不要,不要弥雪洇虚弱地重复着,无意识地往宋凌霄这边躲。
宋凌霄啪地把镇纸往桌上一摔:你俩有完没完!
那热心人一愣,发觉他的热心之举似乎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许多同学回头皱着眉头往这边看,热心的过分了,现场被搞得好像他要强行占弥雪洇便宜似的。
热心人讪讪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嘴里说着解释的话,不过不管怎么样,也无法洗刷掉他方才的行为在其他人心中留下的猥琐印象了。
弥雪洇趴在桌上,肩膀颤抖,似乎哭了起来。
宋凌霄望着他,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他曾经被系统惩罚,虚弱了一个礼拜,那个感觉非常不好受,不过,至少只是模拟。
而弥雪洇是来真的!
真的大姨妈!
完了完了,他穿的还是白衣服,这可怎么办?
宋凌霄赶紧把外袍从书篓里拿出来,扔给弥雪洇。
哗啦一下,深色的外袍落在弥雪洇身边,吓得他一僵,稍稍从臂弯里睁开哭红的眼睛,弥雪洇看见桌角边的外袍。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隔壁桌的宋凌霄。
宋凌霄手上拿着根细细的羊毫,一本正经地撑着脑袋,好像在思考破题承题怎么写。
弥雪洇小心翼翼地捡起宋凌霄扔给他的外袍,披在了身上。
阿嚏!最后一节课结束,宋凌霄穿着国子监校服离开学堂,别说,虽然已经三月底了,风吹起来还是挺凉的。
他走的时候,弥雪洇还在课堂里,大约要等到人都走了,他才起来吧。
这样一想,弥雪洇真是挺可怜的,当时看书的时候,只觉得酸爽雷,现实中真具有这样一种体质的话,应该会很痛苦吧。
宋凌霄走出成贤街口,车夫看见他,诧异地问:小公子,你的外袍呢?
啊忘了,算了,没事。宋凌霄爬上马车,坐进车厢里,车夫一个呼哨,马儿走起来。
宋凌霄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心中想,好像有什么事儿给忘了。
待马车路过达摩院时,宋凌霄一拍脑门。
忘了通知陈燧和尚大海了。
算了,明天通知也一样。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宋凌霄撩起车窗上的帘子,望着夕阳下熠熠生辉的金字招牌,心中的成就感非同寻常。
新落成的书铺门前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好奇人群,他们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这什么啊,达摩院?
是讲经堂吗?给首饰开光吗?
我怎么觉得是香烛店?
天色暗下来之后。
已经走空的学堂中,最后一排第三个桌子上趴着的人终于动了动。
弥雪洇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裹紧了深色外袍,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下腹坠痛,冷,浑身直冒虚汗。
他是不是要死了?
弥雪洇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严重。人牙子把他转手给了调教师傅,调教师傅说他天生一副魅惑之体,无论男人女人都承受不住,这份天赐的福气太重,所以他不得不受一些苦,比如每隔三个月到半年就会肚子疼一次,忍忍就过去了,至少他不会像女人那样流血。
弥雪洇回到贵人给他安排的住处,蜷起身子缩在冷冰冰的床上。
刻漏的声音计算着时间,在安静的房室内格外清晰,这座小居远离闹市,必须通过曲折的小巷才能进来,贵人不希望他卑贱的身份暴露,所以将他安排在这里。
弥雪洇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从没想过,竟然有一天,他能从清馆全身而退,住上一间清清静静的小屋子,没有人来骚扰他,而且,他还可以在最好的学府国子监上课,和全国最厉害的青年才俊一起度过白天的时光,不得不说,国子监的监生们确实很文雅,除了今天那个热心人,其他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对他动手动脚,或是强迫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