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应该可以理解的。当然,最好还是他爹别来,别看见。
云澜,你也早点休息吧,出去的时候,把蜡烛熄了。宋凌霄说道。
屋里黑着,他爹便不会进来看了。
翌日。
宋凌霄饱睡一觉,精神抖擞地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床。
忽然被床边上多出来的东西绊了个趔趄。
诶唷。宋凌霄趴在被子上,疑惑地戳了戳床边的长条状物体,别说,还挺硬。
接着,他回忆起了昨天晚上某个人说睡个半个时辰就走这件事。
所以,他一觉睡到了早上,还没走!
宋凌霄又要发脾气了。
陈燧!宋凌霄调转了个头,爬到陈燧枕头那边,掀开被子,冲着陈燧的耳朵吹气,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陈燧哼哼了两声,又把被子给拽上了,将宋凌霄这只讨厌的苍蝇隔绝在外。
宋凌霄恼火,又不敢真的动粗,万一惊吓到了这位皇子皇孙的千金之体,他可没有十条八条的小命给赔。
宋凌霄眼珠一转,跨过床边的鼓包包,下了地,往外间走去。
不一会儿,他举着两只凉飕飕的手进来,一把塞进了陈燧的被窝里!
哼嗯?陈燧的身体突然僵住。
宋凌霄吃吃地笑,按照这个位置来推算,摸到了陈燧的胳膊胳膊?
这胳膊有点细啊?
宋凌霄!陈燧一个激灵醒过来,按住了被窝里乱动的手,面红耳赤地骂道,脑袋不想要了?
早饭时间。
宋凌霄和陈燧默默吃着八珍小菜,喝完一碗莲子奶羹,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俩人默契地没有讨论早上起床那段,是在太踏马尴尬了。
待吃完了早饭,宋凌霄又薅了一块小点心塞进嘴里,跳下椅子来往外走,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他和陈燧一前一后上了车,离开宋府去上学。
宋凌霄暗暗松了口气,幸亏昨天到今天他爹都没出现,否则指不定又要提前宵禁的时间了。
马车晃悠晃悠,来到国子监前的步行街,街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监生和书童在匆匆行走。
宋凌霄正待往下跳,被陈燧捉住了肩膀,按着他,抬手蹭掉他脸颊上的点心渣。
宋凌霄的心脏猛跳了两下,不管怎么说,陈燧也是同龄人,像这样老父亲似的举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陈燧的指腹好热,有一层练武磨出来的薄茧,擦过脸颊时存在感特别强,就好像早上被子里不小心抓到的某条胳膊一样。
嗷嗷嗷嗷嗷嗷嗷他为什么又去想那个了!
好不容易忘掉了,结果又在想。鲁迅爷爷说得对,他宋凌霄的想象力就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好了。陈燧把眼前的小吃货拾掇干净,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下,说道,想什么呢,你又不是没有。
可我是直男啊!宋凌霄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突然张牙舞爪地跳起来,我一点都不想想!
陈燧瞅着他,哼笑了一声。
白天第一堂课,是胡博士的课。
胡博士子曰诗云了一通,成功地把大部分学生给搞瞌睡了,大家胡乱地点着头。
只有宋凌霄格外清醒,拳头捏得老紧,他脑袋里有个声音在重复一句话:奇怪,陈燧笑是什么意思。
陈燧为什么笑了一下。
是他反应过激了吗?可是陈燧为什么要笑?
草,实在不行就告诉他吧,确实是你比较有优势,但是有优势不代表什么,有时候还可能是一种疾病。
不过,话说回来,陈燧笑那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特么烦啊,快从他的脑袋里滚出去!
诸位同学,诸位同学,醒一醒,大家看这里。忽然,司业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还拍了拍巴掌,将全班从春困之中拉回现实,大家纷纷抬起头,向讲台上看去,宋凌霄也暂时把陈燧从脑袋里赶了出去。
同学们目光集中在讲台上,很快被司业身边那个身穿白衣的俊俏少年吸引去注意力。
那俊俏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生得柔媚入骨,竟似男子的衣衫之中包裹着一段雌雄莫辩的窈窕身姿,看得不少血气方刚的监生都瞪直了眼。
这是初级班新入学的弥同学。司业介绍道,弥同学,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顿时,学堂中一阵起哄。
那白衣少年似乎有些局促不安,目光只盯着脚前,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蚊子叫声音说:我叫弥雪洇
他的声音也是清浅动人,带着气音,仿佛怕得要哭出来一般。
他叫弥雪洇,弥勒的弥,下雪的雪,洇染的洇。司业帮忙介绍了一下,在同学们莫名兴奋的起哄声中,司业转回头来给弥雪洇指了就坐的位置,你就坐最后一排第三个位置吧,跟宋凌霄坐一起,如果有人欺负你,就上明远楼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