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经验,因此,在傅玄面前的这一次陈词,可以说是完美无缺,无可挑剔,考生们也更快地被折服。
云澜陈述完毕,考生们忍不住鼓起掌来。
嗯,云编修也说完了?傅玄仍是淡淡地说,听不出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云澜顿时紧张起来,挺直了后背。
诸位考生,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在纸条上写下来。傅玄说道。
很快,雪花片般的问题纸条送到了傅玄桌上。
傅玄大致浏览了一遍,抬起头来,说道:现在《京州密卷》的归属很清楚,毫无疑问是凌霄书坊的编修云澜所做,看来诸位是没有异议了。
林修齐自从听到云澜亲口讲述押题过程,他就知道,自己赢不了了。
什么都可以抢,唯独学识和能力,抢不了。
他纵横举业书界十六载,一朝败在黄口小儿之下都是命,都是命啊,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天才,令人嫉恨,却又无可奈何!
林修齐羞惭满面地站起身,也不和傅玄告辞,跌跌撞撞出了大门,在众考生的起哄声中,掩面夺路而逃。
傅玄抬了抬眼皮,似乎根本没把林修齐放在眼里,他继续说道:诸位的问题我都知道了,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认为其中有阴谋的,另一类是询问细节的。第一类,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无论在刑部,在大理寺,在缇卫所,都是一样,如果你要质疑此间有阴谋,请给出直接证据,此类问题恕不再答。
傅玄站起身,来到两张桌案之间,云澜和宋凌霄赶忙站起来行礼,傅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而后对着门外的众考生说道:询问细节的,那就更简单了,既然大节无亏,细节可以慢慢再议,这些纸条上的问题,傅某替诸位问过两位编修便是。
傅玄云淡风轻,说得众考生哑口无言。
怎么,诸位还有什么问题么?傅玄一脸淡漠,似乎眼前这些考生,都问不出什么让他惊艳的犀利问题,让他非常失望,若是没什么问题了,傅某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一问云编修。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云澜,云澜慌忙又要往起站,傅玄手执一卷书册,轻轻点住云澜肩膀:坐下回话。方才听过云编修陈词,颇为精彩,不过,傅某还有两点疑问,请云编修解答。
云澜轻声道:学生惶恐。
傅玄微微点了一下头,执书卷的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云澜:第一,云编修的排序是怎么做的?如何精确到分毫?
云澜梗住,其实,这块他是含混过去的,因为根据影响因素排序的数据工作,是韩知微做的,他并不懂得其中细节。
其实这排序不是我做的。
众考生哗然,怎么,这里还牵扯到一个幕后高人?
云澜并不想说出韩知微的名字,因为他不希望这件事牵扯到韩先生,韩先生只是帮他的忙,他不想韩先生为此受到非议。
云澜诚恳地望着傅玄,说道:是一位精通算学的师傅,但我不能说出他的名讳,以免给他带来麻烦。
算学?算学是什么?他说的可是那种微末之技?算学有这么厉害?考生们开始议论。
傅玄面上这才浮现出些许赞赏之色:不错。那么第二,你对利者,义之和也这句话怎么解?
云澜一怔,答道:语出《易传乾文言》,就是说,利益,是要符合道义的。正言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反言如见利忘义。大约是讲,利益要符合道义,才能长远,警戒世间逐利者,不可贪图眼前利益。
嗯,中规中矩。傅玄评价道。
宋凌霄在旁边简直要抗议了,云澜这么小,应对如流,出口成章,他都听傻了,你竟然说:普普通通,呵呵。什么意思嘛。
似乎觉察到宋凌霄的躁动,傅玄微微侧头,看向他:这位就是凌霄书坊的老板吧?你有什么意见么?
宋凌霄顿时缩了缩脖子,这就像在班主任的课上乱舞,被点了个正着,他冤枉,他不会,他只是偷偷在心里腹诽一下,也要被抓起来回答问题吗?太残酷了吧。
但是,现在,所有考生,所有潜在的买书客户,都在看着他,他必须说点什么。
咳,就像云澜说的那样,什么利者什么义的宋凌霄顿了顿,我有一个想法,是这样的
考生之中又起来一层嗡嗡议论,似乎大家都发现了这个凌霄书坊老板的文化水平不怎么样,虽然名义上是老板么,毕竟是商人,文化水平不怎么样也是正常的,谁能人人都像清流书坊老板那样满腹经纶,又做的来生意,又有眼界啊。
有的考生甚至都替云澜惋惜,明明一个神童,干嘛在这样的文盲手下做事啊,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科举以外的地方?
静一静。傅玄目光扫向门前,考生们顿时闭上了嘴巴,傅玄对宋凌霄说: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