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堂的话如光,照进了盛姮暗郁的心头,为其扫去了数年来积攒已久的yin翳。
她一边听着,泪水直流不停。
盛姮从未曾想过,她活在世间二十余年,到头来,最懂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小小厨子。
当君王时,她不是没努力过,可世上之事,便是如此残酷,不是所有事付出了努力便能有回报。
不合适便是不合适,强求不得。
最后,她将江山jiāo到了妹妹手里,没有让江山落入外人掌中,已然是她拼尽全力的结果。
可妹妹讥笑她傻,朝臣们暗中骂她蠢,百姓们说她是个昏君。
可谁曾想过,她不是不想当好,她明明也一直在努力。
手握江山之时,又有谁真愿意去当个昏君?
只是尽力之后,换来的仍旧是无力的结果。
唐堂见盛姮哭着,却未口出一句安慰之语。
只因他很清楚,人在悲痛之时,任何安慰之语,都非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
若一人想哭,便该由着她哭。
待她哭够了,缓过来了,一切便也好了。
过了良久,盛姮尽完兴,看着眼前的唐堂,脑子里忽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想告诉厨子一个秘密。
一个从不曾对任何人说出过的秘密。
这个秘密本该一辈子被她埋在心里,但现下,百般情感汇聚一处,正如水到渠成。
到了这时,她委实不吐不快。
“你可知晓,三年前,待我得知自己的王位被夺去后,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唐堂想了想,试探问道:“悲愤?”
盛姮勇敢地摇起了头,道:“不,是庆幸。”
此话一出,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盛姮原以为这话定会使得唐堂面露惊讶,毕竟在世人眼中,一位君王怎会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
可谁知,唐堂的面上无一丝惊讶之清,也无一点不解之意。
他只是微笑道:“这样很好。”
这样很好。
能直面自己的内心,能不理会普世的想法,这样真的很好。
半晌后,盛姮面上也露了一个真诚微笑,回道:“谢谢。”
谢谢他的理解,也谢谢他的赞许。
下一瞬,待盛姮再看唐堂时,不觉中,目光已生变化。
往日她看唐堂,只当其是个厨子。但今日,她看他,就如看一位久别重逢的旧友。
盛姮对唐堂,问心无愧,但这样的目光落在旁人眼里,便成了另一番意思。
盛姮和唐堂相视一笑之时,浑不知有贵人入了殿。
此刻,刘安福浑身已在发颤。这些年来,他在宫中什么风浪未见过,能让其浑身发颤的事,简直少之又少。
但现下,却有了。
他身前的天子正看着殿内的两人,面色如常,如常冰冷。
第63章 心事
入宫后, 盛姮大多数时候皆是假笑,今日这真诚一笑,当真是远胜百花开, 看得唐堂目眩神晕, 一时露了痴迷之色。
两人便这般对视着, 良久后,才回神,皆知方才之举,委实逾矩了。
回神后,皆有些局促, 不知该言何。
还是盛姮先道:“今日让你拿着本子白跑一趟了, 在本宫这个月上人口中, 什么月上美食都未打探到。”
唐堂不以为意:“打探菜谱是小事, 能让娘娘欢欣,脸上露笑,这才是大事。”
盛姮淡笑道:“贫嘴。”
“奴才讲的是实话,像娘娘这般的天仙, 平日就该多笑笑, 娘娘一笑,就像那‘什么什么春风来’。”
盛姮思忖片刻, 道:“是忽如一夜春风来,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唐时韩愈的诗。”
唐堂道:“不错,忽如一夜春风来, 这个花那个花都开了。”
盛姮又笑着纠正道:“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唐堂嘿嘿笑道:“奴才没学问,叫娘娘见笑了。”
半晌后,盛姮道:“本宫听闻你家媳fu可是个大才女,你且多跟她学学。”
唐堂道:“我家媳fu也就比旁人多读了几本书,但到底是个大楚女子,再有本事,又哪里及得上娘娘这个当过国君的人?先不说策论政见,光是在诗词歌赋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