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新一本,道:“你瞧着安排便是,再收拾一间小厨房出来,任她折腾,不把皇宫烧了便是。”
由是这般,盛姮才可如此轻易便寻得一间恰好空出来的小厨房,她不知其间原委,还道是自己运势佳。
初到膳房,盛姮略感不适,在月上,女子是远庖厨的,故而她几近从未到过此地,一怕油烟,二怕肉腥,三还怕弄脏了她宝贵衣衫。可谁知这大楚皇宫的小厨房却极是干净,锅碗蒸笼摆放得很是齐整,无油烟,亦无肉腥。
让盛姮略觉奇的是,厨房里并无肉菜,全是做糕点的各色材料,好似这小厨房是专程用来做糕点的。
一入内,唐堂便问道:“昭仪娘娘今日yu学哪道糕点?”
盛姮脱口而出道:“桂花糕。”
“昭仪娘娘喜欢吃桂花糕吗?”
盛姮目中闪过一瞬亮光,小声道:“一……一位故人喜欢。”
唐堂摇起头来,道:“恕奴才直言,桂花糕不好。”
盛姮道:“此话怎讲?”
“因为陛下不爱吃桂花糕。”
她学做糕点是为了讨皇帝的欢心,若这道糕点,皇帝不爱吃,那她做了,也是白费气力。
可桂花糕是他最喜欢吃的一道糕点。
所以,她想学的第一道糕点便是桂花糕,学到手后,来日拜祭时,好能亲手做一盘,送至他墓前。
念头仅存一瞬,便被盛姮抛出脑海。
她已入深宫,又哪有机会能再至其坟前烧纸上香?
种种痴念,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娘娘yu学做什么?”唐堂再问。
盛姮依旧脱口而出,道:“桂花糕。”
半晌后,她又道:“本宫不过先练练手,断不会真将第一日做的糕点献到御前。”
唐堂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且他只是个奴才,也无胆子继续劝这位圣眷正隆的昭仪娘娘。
唐堂嘴快话多,一边教着盛姮,一边忍不住同其闲谈。
盛姮越与其相谈,便越觉这是个妙人,会说话,又有急智,盛姮见过的人中,比他还会说的,也就剩个容修了。
且容修说话,十句话中起码掺杂了七八句假的,聪明人一听,便知其说话不真,为人虚伪。但唐堂便不同了,满面赤诚,真合了这名,虽生得女气,但却是个堂堂正正的真男人。
这唐堂乃扬州人士,年幼时,便成了孤儿,漂泊于扬州各大酒楼,养成了不慕功名、不喜富贵、一心只恋做菜的怪xing子。
初时,他虽一心想成为天下第一的厨子,但却只会做一道蛋炒饭,且炒出来的味道还很是古怪。机缘巧合下,得遇名师,加之自己天赋异禀,便从街边混混走上了真厨子这一条路,随后一路奇遇,十余年间,竟混成了大楚皇宫中的御厨。
虽说唐堂如今仍离他那“天下第一厨子”的美梦,还相差甚远,但这番经历,已不可谓不奇,也不可谓不励志了。
盛姮听得很是认真入迷,闻后,但觉一事古怪,此刻手头正跟着唐堂揉面,嘴上问道:“你说你喜做菜,菜也做得极好,可为何会在点心局当差?”
唐堂揉面的手一止,微笑道:“做菜虽是奴才毕生所愿,但这做点心,于奴才而言,也是极好的。”
盛姮不是大楚人士,也听闻过,这大楚御膳房下分为五局,五局各司其职,虽明面平等,但实则却是有高下之分的。这在点心局当差的,怕是便比不上在旁的局当差的。
做菜做得好的厨子,又岂会真甘愿留在点心局做些糕点?
盛姮知内里有隐情,但也不好再问。
且今日,她的话委实太多了。
她对唐堂说的话,甚至比平日里对皇帝说的话还要多。
更为紧要的是,她今日露出的真笑也比往日多上了不少。
这,绝非是一件妙事。
不觉中,盛姮的桂花糕已做至了最后一步,她掌握不好时辰,便问道:“唐师傅,现下可将糕拿出了吗?”
她对着蒸笼说话,见身后的唐堂久久不回,大感古怪,便转头,这一转,嘴巴就堪堪落在了一人的下巴上。
盛姮一时惶急,忙退两步,一时忘却背后竟是蒸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