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将皇帝的几百首御诗通通背了下来,莫论皇帝抽她哪首,她皆能对答如流。
正当她yu将《相思》一诗背出,只听皇帝冷声道:“不必了,夫人既如此想入宫,朕便成全你。”
皇帝说到此,目中皆是寒光,盛姮全然不知究竟如何得罪了他,唯有双眸怔怔,可怜兮兮地瞧着皇帝。
他伸手捏住了盛姮的下巴,稍稍用了些力,盛姮便觉吃痛,但见皇帝神情如此,盛姮又不敢叫出声,唯有受着。
“但夫人要明白,若你入了宫,便生生世世是朕的人,无朕恩准,再踏不出宫门半步。”
一入宫门深似海,红颜未老恩先断。
这些道理,盛姮都听过,也都明白。
她明明能同温思齐过上平稳日子,但她舍了。
她明明能寡居京中,安安心心抚养自己的孩子,但她也舍了。
如果不能替许澈报仇,那她的罪孽便一辈子都洗刷不掉。
她将永生永世活在忏悔和梦魇之中。
哪怕她死在了报仇的路上,也比终日惶惶地活在罪孽中好。
因为她想要得到救赎,想要日后下了黄泉,能亲耳听见许澈对自己道一句“阿姮,我原谅你”。
“臣女愿意。”终于,盛姮面上挤出了一个卑微至极的娇笑。
“来人。”
刘安福闻声,赶了过来,垂首听令。
“传朕旨意,封月上盛氏为正二品昭仪,赐宫室……”言至一半,皇帝顿了顿,道:“宫室和宫人之事,让贵妃看着安排。”
刘安福道:“奴才遵旨。”言罢,便退了出去,让内侍传旨六宫去了。
皇帝挑眉道:“昭仪现下可满意了?”
盛姮起身,跪在床上,道:“臣女……臣妾谢主隆恩。”
不多时,刘安福又从殿外赶了过来,道:“启禀陛下,徽州有急报。”
皇帝一听“急报”二字,便起了身,对床上的盛姮,道:“若睡不着,就起来。”
盛姮娇憨笑道:“臣妾恭送陛下。”
皇帝听罢,似笑非笑,宛如亡夫重生,看得盛姮恍神半晌,待她再回神时,皇帝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
盛姮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娇憨之笑,渐渐消失,眼中唯剩冷意。
她是个当过国君的人,自然明白一位国君想要的是如何的一位爱人。君王的爱人可以不聪明,也可以不机敏,但一直要懂得顺服。
成婚七年里,初时,盛姮爱极了许澈的机敏和满腹筹谋,但久之,他的机敏和筹谋便成了一把利剑,不停地刺探着君王的底线。
再英明的君主也怕功高盖主的臣子,更遑论盛姮本就是个政绩平平的守成之君。
许澈的回回谋局设计,让盛姮感到的不是敬佩,而是害怕。
许澈的次次化险为夷,让盛姮感到的不是安心,而是恐惧。
正如猎场那日,盛姮所说,许澈从头到尾便不知“顺服”二字,更不懂为臣之道,他的光芒委实太耀眼,耀眼到屡屡让盛姮觉得,自己才是该俯首称臣的那个人。
没有君王会喜欢这种感觉。
她也不例外。
盛姮忽然想起了十年前,母亲接见了许澈后,对自己说过的一席话。
“你xing子要强,他xing子比你更要强,两个要强之人在一起,除非一方愿退让,否则你们二人决计没有好下场。”
那时,盛姮还有些不解,母亲仅仅是第一面见许澈,何以便会知许澈是个要强之人。
更让她不解的是,母亲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那时她尚如寻常少女,对婚姻怀揣着最美好的期盼,认为许澈便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子。
直至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后,她才明白了母亲这番话的真意。
许澈确然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子,但有时,最好本身就是一种错。
所以,十年后的盛姮,已下了决心。
在皇帝面前,她要当好一只金丝雀,越是娇弱,便越能激起男子的爱护之情,越是娇憨,便越能卸下男子的戒备之心。
她可以在君王面前,自作聪明、卖蠢卖傻,但她决计不可露出丝毫真智慧。
倘若她还真存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