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用,母后的慈爱,臣子的忠心,妃嫔的爱慕,都是天生的便合该落在他一个的身上的,这一切都并不需他去付出亦或者回报什么,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按着父皇与太傅们的教导,做一个贤德任君,至于周遭的人事,便自然会天经地义的摆到他的面前,费劲一切只为了让他舒心顺遂,若不顺心的,那一定是旁人不中用,换个好的就是了。
可自从得了这读心异术之后,只这短短月余的功夫,那天雷便好似将他这十几年的一切都劈了个干干净净,到了今日,他已然明白了,旁人并不是天生便该慈爱顺服,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因着他是皇帝罢了。
没有什么是他天生便该得,并且天长地久的,明珠待他的在意与喜爱自然也不是,更莫提,他糊涂了这么多年,还亲手叫明珠受了诸多委屈,即便从前的确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只怕如今也已消磨殆尽了,
赵禹宸面带沉吟,明珠骄傲的很,可不是那等谄媚之辈,他若想回到从前,便自然不能再如以往一般坐等其成,单是偏纵赏赐还不够,或许,也还是该试如眼下这般夸赞她,好叫她高兴?
想是这么想着,但故意说好听话哄嫔妃高兴这个事,他以往还当真没干过,他宫里如今只这么两个妃子,明珠自从进宫之后,便跟他相见两厌,十次里倒有八次不高兴,他自然不会哄,至于淑妃,他也不必去哄,只要见着他,就自然便贴心懂事,反而会有意无意的小意奉迎,好叫他顺心——
当然,那都是董氏欺君罢了,做不得数。
赵禹宸摇了摇头,将叫人扫兴的董氏从脑子中晃了出去,又认真的想了想应该说些什么赞誉的话,能叫明珠继续开颜。
世人若夸赞女子,无非德、言、容、功四个字,赵禹宸琢磨了琢磨,德、言、功这三个字,明珠有没有先不必说,只是他若是夸出来,总觉着明珠非但不会高兴,或许还要生气似的。
那就只剩下“容”这一个字了,虽说原本这个“容”字的原意,是指女子出入庄严,稳重持礼,不叫人觉着轻浮,但他单单拿着它来夸赞明珠的容貌似乎也并不出错嘛,而且刚刚朕就是夸了明珠的头发,她心里才高兴的,女子一定都喜欢旁人夸她美的!
更何况,明珠的容颜原本就是倾国倾城,般般绝世。
这么一想,赵禹宸便不再犹豫,他立在窗外,看着窗上新糊的青萝纱,便顺势开口道:“青纱衫子淡梳妆,冰姿绰约自生凉,虚掉玉钗惊翡翠,鬓鬟风乱绿云长,明珠,前人佳句虽精妙,却也难描你容色之万一。 ”
夸完之后,赵禹宸有些期待的看着窗内明珠的反应,想着明珠或许还会如刚才一般羞涩不言,甚至还特意凝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