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起身离去时,对面的太后却又忽的开了口:
“哀家年纪大了,越来越不经事,这宫中庶务也常觉着力不从心,等得陛下立了后,哀家便也能歇歇了。”方太后神情慈和,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对面只隔着一方小案的赵禹宸却是清楚的听到了太后郑重的心声——
【今日怎的忽的chā手……不像是临时起意……是为了淑妃?】
这句才想罢,太后便又无意一般的继续道:“若不然,现在就叫她们小的练练,贵妃且罢了,倒是淑妃,这两年协理六宫,倒是一向仔细,从未出过纰漏。”
赵禹宸垂了眼眸,一时间却是忽的想到了方才苏明珠在时,母后心内一片纯粹的欢笑声,分明他才是母后膝下亲手养大的儿臣,可是母后对着苏明珠时都能轻松随意,笑的开怀,为何对着他时,便只剩了这般诸多戒备,小心试探?
心中这么想着,但多日来,对母后言行也算有了准备,赵禹宸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摇了摇头:“母后春秋正盛,又处处稳妥,旁人远远不及。”
说罢,赵禹宸心下闪过刚刚得知的陈御厨之事,眸光便又是微微一沉,他顿了顿,便又开口道:“既说起这事来,儿臣记得,之前是贵妃淑妃一并协理,后来,怎的便只剩了淑妃一个?”
方太后眨眨眼:“贵妃不拘小节,行事难免粗心了些,之前出了些许小错,便索xing丢了开去,这事倒也与陛下提起过。”
这么一说,赵禹宸的确是有些印象,那时苏明珠刚刚进宫不久,理事之后不单是接连出了错,甚至还借着职务之便公报私仇,明目张胆的将合该关雎宫的鲜花盆景都扣去了自个宫里,只嚣张的连些许遮掩都无,他得知之后,便也只觉苏明珠就是这般自私无礼,之后由淑妃管事,却是不计前嫌,丁点不曾苛待过昭阳宫,甚至还诸多退让,由着苏明珠掐尖好强,衣食住行处处都要超过关雎宫一头。他便觉着还是淑妃大家出身,果然不凡,满意之余自然便不再多问。
谁曾想,淑妃表面公正知懂事,背地里却也是个偏私狭隘的,借着协理六宫之权,在御膳局陈内监身上动的手脚不说,还将不问世事的无辜太妃都牵连了进去!
先帝生前便极重礼教,又最是忌讳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后宫之中凡是嫔位以上的,便都是恪守规矩,谦卑柔顺,素日一声嬉笑都少闻。而其中又已文太妃尤甚,尤其先帝驾崩之后,行事便越发恭谨小心,只如庙中苦修的僧尼一般,清心寡yu,只一卷卷的抄经祈福,殿门都不多出一步。
想到自幼便待他都是诸多照料,从无一句恶言的文太妃,此刻却只因着董氏的一己之私,如今还病倒床榻不能起身,赵禹宸的声音便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