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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思:“尹珏墨的病假到什么时候?”
    左思犹豫片刻后硬着头皮说:“应该是今天。”
    雯峤没说话,转椅偏过45°,对隔了一个空位的邵涟扬了下下颔,“打升职报告吧。开会!”
    众人脸色俱变,秦寒正想向身边的同期问问这尹珏墨系何方神圣,雯峤的话却把她吸引过去。
    文字部分今天交由美编排版的意思是——她的《篆缘》推荐语……终于过了?
    不等秦寒过了兴奋劲,雯峤又道:“下一期的议题我赞成张弦拟的‘古音无哀’,名人专访大家推荐一下人选。”
    “周千行!”
    “荀汲古!”
    两个名字几乎同时响起,秦寒看着周身跃跃欲试的前辈们,不解地看向雯峤。然而雯峤什么表情都没有,抱肩靠向椅背,“周千行谁来?”
    众人推选邵涟,雯峤点头:“那荀汲古的专访呢?”底下一片静默,雯峤冷不丁“嗤”一声,“你们不会是准备让我去采访吧?”
    “不然呢?”得到异口同声的反问的雯峤目光突然射向秦寒:“秦寒,荀汲古的专访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散会!”
    秦寒几乎是愣在原地石化了,她想不明白,对荀雯峤而言一篇信手拈来的专访为何要交给她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职场菜鸟……莫非她想整她?没必要拿荀汲古的专访来开刀吧?毕竟那个人是她爷爷,不是么?
    秦寒叩开雯峤办公室,雯峤头也不抬地说:“最后还是没写够味,只能算勉强过关。以后多和邵涟多学着点。”
    秦寒这时的心情,已从上一次的羞愤,转变为惭愧。她清楚的知道——荀雯峤有这个资本。
    秦寒记得正是那年的冬天,荀雯峤拿着她的语文联考卷来找她的语文老师:“给我多算了十分。”
    已经忘记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高三的语文办公室里,但那日雯峤带给秦寒的震撼,是多少年来都不曾有人超越的。
    那老师算清后有些踯躅:“分数已经全部报上去了呢……雯峤,你确定要改吗?”
    荀雯峤没说一定要改,也没说那就算,她只是很认真地对老师说:“凭我的实力,再多拿二十分,也用不上这样的‘幸运’。”
    毕竟是说得自负了,有其他老师似要为自己的学生鸣不平:“那你现在为什么没拿到那二十分呢?”
    那天雯峤的每个动作、眼神,都给秦寒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她至今仍记得当时雯峤的眸子——少了平日里和迟北徵他们在一起时的眉飞色舞,多了几分内敛中带着孤清的光芒。
    她听到她一字一顿地吐出四字:“潜龙勿用。”
    潜龙勿用。
    除了荀雯峤,还有谁会说出这样的字句,也除了她,还有谁配得上呢?
    直到日薄西山左思都没能联系上持续性失踪、间歇性在线的副主编尹珏墨。
    荀雯峤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无可奈何地接下了尹珏墨下期的工作安排,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迟北电话来了。
    “家里后天做冬至,我今天加班。”迟北平常很少加班、出去应酬,他在办公室加班的日子屈指可数。
    “怎么不是周末啊?”周三确是冬至,可就算在繁文缛节诸多的荀家,祭祀向来也并不是一板一眼按照农历正日来做的。
    “大哥就那天有空。他老大没办法。而且礼拜天你们家也得做。”迟北停顿一下后,一本正经的语气换上谄媚的腔调:“一个人加班怪没意思的,祖宗,来陪我吧……”
    迟北只要一喊雯峤祖宗她就拿他没辙,这回也一样,心软得不得了,“行吧,晚饭我带过来还是你下来吃?”
    “能给小的稍上一口吗?小的很好养活的。”
    “就一口?”
    “别逗了祖宗,你最不适合走的,就是套路——尤其是在你城会玩的老公面前。”
    “德性!”
    那头雯峤嬉笑怒骂地搁了电话,这边迟北徵秘书老金一见上司这狗腿模样,就知道他在给“大老婆”打电话了。
    “真不用我留下来?”老金再三确认。
    “去吧去吧,今天有大老婆在,三儿你就姑且回家享享清福吧!”
    面对二十七岁的二流子上司,三十七岁的老金笑了声,关门出去,下班。
    迟北望着老金出去带上门的背影,心里却是在暗爽,过几天有你累的呢!
    仁亮早就说了,迟北徵这货不得了,有四个老婆,大老婆就是他祖宗荀雯峤殿下,他基友大款和王导并称为他二老婆,三老婆呢,就是他的秘书金俊,老金。
    此刻,坐享齐人之福的迟北徵等到肚子叫到第七声,他亲亲大老婆荀雯峤殿下才闪亮登场。
    “祖宗,你可来了,你再不出现小的就得饿死在这办公室里了。”迟北徵打开保温盒,清一色荀大厨牌小菜,有点讶异:“你回家了吗?这保温盒不是家里的啊,再说你要回家再过来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一会儿嫌我慢一会儿嫌我快的!我买菜去念欢那狗窝收拾了一下,她过几天回来,给她加了点备粮,顺便做了我俩的晚饭。保温盒我上次和她逛超市买的,新的,放心!消毒过了,毒不死你!”
    两人边吃边唠话,剪影投射到迟北办公室的玻璃窗上,温馨自然,与寻常夫妇别无二致。
    吃完饭荀雯峤起了困意,侧身窝进迟北办公室宽大的皮沙发里,迟北洗完盒饭回来给她脱了高跟鞋,把她晾在沙发外的小腿放上沙发,复又走到衣架边上拿了自己的大衣给她盖上。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一气呵成,雯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迟北……”
    “干嘛?”迟北边给她弄枕头边开贱兮兮地玩笑:“突然觉得不可自拔地爱上我啦?”
    “做梦!”雯峤转了个身,背对他阖上眼。
    迟北徵望着为自己奔波后疲惫睡去的妻子,很难得很难得的,温柔缱绻地笑了。
    我曾经答应过咱妈,要照顾好你一辈子,她这么相信我,我可不能辜负她。
    所以这些,都是应该的。
    幸好,你没有说谢谢。
    谢谢。
    迟家虽不如荀家那般系正统书香门第,但好歹也算杏坛望族,会三不五时地进行一些祭祀。做冬至称不上大事,但迟家人也拿正规祭祀来对待,浩浩荡荡一干人等,都在迟老爷子率领下前往迟家墓地所在的城镇。
    迟北很早就被雯峤叫起,大清早的又只吃了馄饨,车子还没开多久就又是呵欠又是喊饿的,被雯峤好一顿劝说才闭了嘴。
    等祭祀完毕迟北把祭过的吃食消灭得差不多了,雯峤才戳戳迟北附耳对他说:“我想去洗手间。”
    迟北一愣,随即想到刚才在山下停车时空地上6492]守着两条半人高的狼狗。他二话不说,拉着雯峤一阶一阶走下山。
    厕所在墓地办公室侧面,四周都是田塍,唯有正前方有块水泥地,边上种了一棵老香樟,这个季节正好落了一地的果实。
    大概是因为树太老了,连掉到地上的果实都没果浆,黑紫的果壳里面就是白勺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