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爱他城市的风雨飘摇，暗月城，还算是比较安宁的，在李若愚亲自坐镇之下，又有何宵小敢犯上作乱？
    几日过后，城主曾临城回来了，带着新鲜的橘子，和那边的特产，顺带，不知从哪儿拐了几斤酱龙肉回来。
    两人坐在一间带有落地窗的餐厅，就着龙肉，和几碟小菜，吃着，喝着。
    窗外，
    和风细雨。
    转眼就入了冬。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也算是彻底出成年了吧。
    十六岁打下了不可磨灭的丰功伟业，有资格，也有实力坐在这欣赏窗外的黄叶满天飞，细雨润大地了。
    城主今天穿的女儿装。
    其实一直以来，李若愚都不晓得城主到底有多大年纪了，除却最开始，以为对方是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二流子……
    当然了，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城主扶着秀发，将切好的麻辣龙肉丢在锅里搅着，都说像这种鲜嫩的吃食，讲究个七上八下。
    也就是放下去八下，拿上来七下，火候，就能刚刚好。
    张嘴，将烫好的龙肉送入嘴里，慢慢咀嚼着。
    倒也不失一抹风景。
    李若愚放下筷子，喝了小口酒，这酒叫女儿红，不知道城主从哪里骗回来的，据说有二十五个年头了。
    入口甘甜，芳香，而后辛辣从喉咙蔓延，直至扩散到整个口腔里。
    “好酒。”
    “可不，正宗的女儿红。”兴许是房间的温度高，又或者是两人实在是太过于熟悉，所以城主脱去了外套。
    就穿着一间蕾丝内衬，露出洁白的胳膊，有以下没一下的吃着肉。
    “吃啊，怎么光看着。”
    “你挺好看的。”
    城主微楞，收回筷子，一本正经的望着满心欢喜的李若愚，问道：“你没事儿吧？思春了？要不要带你去城内那家红楼去逛逛？”
    李若愚满脸黑线，不想接话，刚才的意境被这句话给彻底搅没了。
    “姐。”李若愚点上烟，递了过去，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改革失败了，你说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这么做什么？又不是没失败过，大不了从头再来。”
    “也是，只是，从头再来的话，恐怕，就没这环境，让我两安静的吃龙肉了，或许，每日吃食就一些野草草根，或者粗茶淡饭。”
    城主心知对方有事儿，便正色道：“无妨，命还在，便可卷土重来。”
    李若愚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拿出一封信，递给对方，道：“教皇约战了。”
    “啥？”
    城主张大了嘴巴，震惊的看着对方，结果信件看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骂道：“这老匹夫，欺人太甚，想要凛冬城来换取一年的和平时间？他做梦呢。”
    还别说。
    这生气的模样，配上那张巾帼不让须眉的脸，倒也有一番味道。
    信。
    是欧阳拿过来的信，公输墨也看过，只是，他们看的文字和李若愚所看到的不同，这也是为何当时他会说对方脑子有病，然后死成碎片丢进垃圾桶中。
    说到底，还是不想给这些人带来压力。
    本身这场全国性的改革，就已经让他们禅精竭虑了，若告诉他们，别改革了，教皇要率领天空城的大军打过来了，那还改个毛线啊。
    别改革了，大家洗白了脖子等着对反来割韭菜吧。
    但城主不同。
    其一，她是游历过西方三大帝国的人，其二，人脉广泛，交友甚广，而且还是女帝的孩子。
    流着皇室血脉，虽说李若愚对这所谓的皇室血脉并不待见，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长在权力巅峰而没有迷失自己的城主风采。
    所以有些事，还是要说。
    至少这锅，得有人来顶着，总不能凡事儿都让自己出马，大事需要决策，这点自然会重视。
    如果连小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去写批文的话，那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城主思索片刻，道：“这邀请，你打算去？”
    “当然去，为什么不去。”
    信件中除却约战之外，便是邀请了，教廷举办三年一度的神明大会，届时，将会挑选一部分人选登上天空城观摩，瞻仰神迹。
    李若愚刚来灵星的时候，才举办过一次，晨曦帝国派遣的人，便是方苏。
    只可惜方苏最后落选了，没能获取到登上天空城的名额，理由嘛，很简单，作为晨曦帝国的神明代表，竟无法统一晨曦的教会成员，反而闹出了矿区之主否认神明存在的事件。
    追寻起来，方苏的叛变，其实也就是在那一刻，埋下了导火索。
    然而事实上却是，晨曦自从立国以来，就从未有人上过天空城，名额一直在其余的三大帝国中轮转。
    甚至，连图芒都曾在二十一年前，有幸去过一次。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获得了晋升王国的资格，否则，现在的图芒，也就一个王国之下，公国最强罢了。
    “行，我陪你去。”
    城主擦了擦嘴，穿上外套，道：“正好也有些年头，没见着教皇那老匹夫了，趁这次机会，去看看他还有多久死。”
    ……
    教廷。
    教皇默默关上仪器上的数据，卫星也监控也在此事暂停。
    圣女站在他身后，为其倒了一杯热茶。
    教皇伸出手，原本的绿色肌肤，化作人体心态，喝了一口，幽幽道：“灵星之物，真要算起来，就属晨曦的茶，最耐喝。”
    “的确，几千年的历史了。”
    “何止几千年，晨曦的文明，已经潮起潮落数万年了，奇妙的便是，不论世界如何演变，不论我们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它都能从废墟中崛起，而且，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思想集大成者来改变晨曦文明的进程和走势。
    比如上一纪的孔圣和道圣。”
    如果李若愚在这里听到这番话，必然会大惊失色。
    要知道，他母星也有这么一位历史伟人叫做孔圣和道圣，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然而如果仔细推敲的话，也会发现其中的相似之处。
    比如灵星的发展史，和他母星就有着相似的地方，先不说远了，西方国家是分裂了又分裂，唯独在东方这片大陆上的国度，一直只有更替，而没有亡国，这点，与他的故乡又何止是相似，几乎快要重叠了。
    “这一纪，和之前的纪大不形同，若如以往那般，西方文明被东方影响，大不了也就重新走上科技之路，顶多到核武也就到头了，那时我们再来掐断进程，也不算多大的事。
    但这一纪，在我们强行掐断文明进度之时，整个灵星，竟传来了一种让我们恐怖的宿慧波动。
    这也是我们最终决定，要亲自降临一方圣城（天空城）来知道灵星发展的根本原因所在，说起来，神明发展史，所开采的资源，和科技发展史所获取到的东西是不成正比的，用晨曦的货币来衡量，那便是收入至少暴跌了八成不止。
    为何我们还要这么做？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场宿慧动荡，为此，我们这几十年，从未停止过对星灵的扫描，结果还真就找出来了，三年前，暗月城扫描到的天选，正好应了我们母星上那位大祭司的预言。但我是不相信的。
    大祭司知古今，通晓宇宙，不也就太阳星主旗下一方诸侯而已，算不得什么人物。
    我争取到灵星的负责权，就是为了向大祭司证明，有些路，不能继续重复，那是错的！！”
    教皇一口气说出了很多秘闻。
    但圣女却依旧没什么表情，谈不上过多惊讶，只是稍显意外罢了。
    “那教皇爷爷，你打算怎么做？真要让他上圣城吗？”
    “上，自然要上，我到要看看，这天选，是不是真的如大祭司所说的那般厉害，他这几次战斗数据，我都看了。
    算不得多精彩，不外乎是仗着天灾前没有彻底销毁完的武器，从而赢了战争而已，我想见他，实际上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
    “他为何会被称之为天选，此人，会不会是继上一纪的孔圣和道圣之后，有一个能够主导几千年思想的思想圣人。
    若是，必将他斩杀于此。”
    “若不是呢？”
    “收编。”
    “呵呵。”圣女淡淡一笑，喝了口茶，道：“教皇爷爷，所以你认为，这一纪的新开始，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开始，而是，延续了天灾前的文明继续朝文明的极限发展？”
    “不，不止。”教皇摇头，道：“已经超越了极限，几近触摸到我们了，这是母星万万不允许的，若真这样，即使毁了这颗生命星球，也在所不惜。”
    “可如果毁了的话，大祭司，就可能被太阳星主贬职了。”
    教皇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抽着烟，双手，又变成了绿色，露出尖锐的爪子，整张脸，也在烟火的忽明忽暗下，不断的在人形和异形之间切换。
    “三大附属星球，以亡其二，这灵星，只怕也难逃其命运，罢了，一切就看这天选之子作何选择了。
    这次派你去暗月城，就是为了打探打探情报，有什么发现，即使告诉我。”
    “好嘞，爷爷放心。”圣女微微一福，然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离开后，刚才甜美的表情，刹那变得冷漠，与刚才和教皇谈话的表情，简直判若两人。
    ……
    三苗省会。
    一个团的兵马顺着大江，驶入了省会桂阳城。
    李若愚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市，不免有点唏嘘，道：“难怪晨曦的历史上说这是个神奇的地方，今日一见，当真是神奇。”
    “废话。”
    城主瞪了他一眼，道：“历史还说，这是神话中蚩尤的故乡呢。”
    “这样啊。”李若愚舔了舔舌头，道：“众将听令，全军城外扎营，地质学家随我靠岸登陆，探勘这边的矿石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