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大皇子，同样的，对方也看着他。
    气氛显得有点诡异，周遭跪在地上的权贵，除了掌握重要部门的大臣外，其余的，都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冷汗。
    六皇子他们是清楚的。
    当然，晨曦唯一的公主，他们也很清楚。
    先皇在位时，曾在朝堂商议是否要将神明写进宪法中，六皇子和公主因态度上的问题，被贬。
    公主出使暗月城，而六皇子则坐镇北疆，镇守来自极地罗刹帝国的威胁。
    当时的暗月城很乱。
    历来出任的城主不是死便是失踪，且任期都没有超过三年。
    很多都以为，公主会死在暗月城。
    但结果却让很多人大跌眼睛。
    上任后，以利益诱惑当地权贵，并组成商队，大发了一笔横财，并且很快得到了当地人的支持。
    集军政一一体，集成了割据一方的诸侯模样。
    高层在去年秘密策划了一场动乱，本想让公主下台，结果却跳出了矿区矿主一事，也正是这样，才让公主幸免于难。
    同时，让她在暗月城的威望也达到了顶点。
    而公主和六皇子一母同胞，两人的关系自小就是极好的，当年公主批判神明时，六皇子不顾一切的支持了她。
    这也就导致如今的晨曦帝国，形成了三股势力。
    一大皇子为首的神明派，以及以暗月城为首的科学派。
    “大哥，请穿衣。”
    六皇子嘴角带笑，说是帮他穿衣，但手却没动，就这么看着他。
    大皇子也不生气，道：“你开个条件吧。”
    “将科学写进宪法，你同意吗？”
    “你觉得呢？”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皇子拳头有些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手上的扳指在缓缓转动，这是出殡之前就商议好的暗号。
    扳指落地。
    潜伏在四周的士兵，就会出来，将六皇子等人一网打尽。
    毕竟，
    六皇子和公主的势力一个在西边，一个在北边，而自己的基本盘，是整个晨曦帝国的中央。
    这么多年的打理，早就渗透到了四面八方，和各方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有这底气。
    一旦撕破脸。
    即使上演历史中的玄武门之变，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当年我就问了一句，神明热爱人民，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研究利于发展的技术，仅因这句话，就被发配到了北疆。
    大哥，你知道北疆多冷吗？”
    六皇子似在回忆，眼神逐渐冷冽下来。
    “三百五十天都处于严寒状态，从未见过白雪融化，野兽纵横，而且因地缘偏僻，导致辐射加强。
    在那里，我差点就死了。
    可我不能死，因为我守的是北疆，那段长城镇守者罗刹帝国的鬼兵，若长城失守，我晨曦的万里河山，将是罗刹鬼兵随意践踏劫掠的后花园。
    即使父亲想让我死在那里，哪怕那时候心里有恨，可我守护晨曦的心，都没有丝毫动摇，所以，我还活着。
    和北疆的诸多士兵，一起活着。
    长城不倒，家，才能富饶，繁盛。”
    这番话，令地上的众人有些动容。
    晨曦的立国之战，便是北疆，如今在帝都很居高位的人，其先辈大多数都参与了那一战，虽说已经承平几十年了。
    但来自于罗刹帝国鬼兵的威胁，他们是时刻都不敢忘记的。
    六皇子环视众人，道：“若神明真的庇佑我东方，为什么不阻拦罗刹常年对我们的攻伐？若神明热爱每个人的生命，那么，普天之下，为什么还有战争。
    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我要的不过是国家安宁，诸位也才能好生生的活着在朝堂批判江山。
    你们可知道，暗月城外有罗马帝国屯兵十万？”
    众人呼吸一滞。
    “你们又可知晓，长城年久失修，已经抵挡不住罗刹鬼兵的进攻了？
    当真是将神明写进宪法，就能庇佑我们？”
    六皇子看着众人，眼眶微红，大声吼道：“或许你们认为将神明写进宪法，我们就能和西方三国一样，受到庇护？
    你们是否想过，我们是黑头发黑眼睛，而西方呢，金发碧眼，与我等种族都不同，当真就容得下我们？
    祖上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都忘了不成？”
    大皇子静静的听着。
    等六皇子说完后，方才看着他道：“天空城，你知道吗？”
    这话一落，原本还有些动摇的权贵，眼里瞬间出现了一丝恐惧，还有淡淡的向往之色。
    “神明，便在天空城。”
    ……
    “这天空城有什么好的，怎么这些人都想去。”李若愚看着圣女，问道。
    “神明居住的地方，即使去做苦役，想必也是人们扎破了脑袋也想去的地方吧，不说其他，只因有神明。
    我如此，他们亦是如此。”
    ……
    六皇子不为所动，拿着黄袍的手，逐渐落下，而云聚在四周的势力，也开始心跳加速，准备夺权。
    “大哥这话说的，左一个神明右一个神明，似乎普天之下，就是神明掌管似的。”
    大皇子反问：“难道不是？”
    六皇子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何况即使有天空城，那也只是你去得了，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去？
    那天空纵然有万般美好，你们的家眷是否上得去？我晨曦帝的五亿六千万黎民百姓，又是否上得去？
    上不去！
    向往天空城，我们就朝着那个方向发展，怎么就不想我们自己发明一座天空城？”
    李若愚拍着手，走下马车，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笑道：“殿下说得好有道理。”
    “你是谁？”
    大皇子疑惑的看着他。
    “我你都不知道啊？”
    李若愚差点笑出了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李若愚。”
    “是你？”
    大皇子目光一凝。
    跪在地上的权贵也纷纷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个从圣女马车上走下来的少年。
    乍一看，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子，但仔细看去，又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那种压抑，比大皇子还要浓烈，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是他。
    众人交头接耳，内心动摇。
    李若愚虽然发迹于暗月城，远在晨曦帝国的西边，但他的名头，晨曦帝国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确是李若愚。”圣女紧随其后，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