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见山道:“舅母,我如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公主府了。这段时间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多谢您的照顾了。”
黄氏面色变了一瞬,又迅速掩藏好异样,拍拍闻人笑的手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麻烦,你住这儿我们都高兴。再住几天,等你这脸养好了,舅母才放心让你回去呢。”
闻人笑碰了个软钉子,抿了抿唇道:“舅母,我知道您的好意。我的脸并无大碍,回公主府也是一样的。”
黄氏脸上露出些受伤的神情,语气诚恳道:“可是舅母哪里照顾的不好?公主你尽管提出来,舅母一定注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闻人笑也无法再坚持。再坚持要离开,便是明摆着对侯府不满。无论怎么说,侯府也算是尽心尽力照顾了她这么长时间,她总不能摆出公主的架子,说今天就非走不可。
即便她再聪明,这打太极的功夫也比不上浸yin后宅多年的黄氏。
走在回去的路上,闻人笑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思忖,等下午表哥来看她的时候,或许可以让他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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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行抬起浓黑的眼睫,露出几分不解的神情:“表妹想回公主府?”
“嗯,”闻人笑点头,“伤好了是该回去了。”
杨慎行声音温和道:“可是缺了什么东西?表哥替你寻来,或是让人去公主府取。”
他看似关心实则阻拦的话与黄氏如出一辙,闻人笑就是再傻,也能看出这母子俩是铁了心不让她离开。
何况她并不傻。
于是她也蹙了眉,微微不悦道:“公主府才是我的家,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杨慎行略微一怔,“表妹是在府中待得闷了?想去哪里,表哥陪你走一趟。庙会如何?”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闻人笑心底浮起淡淡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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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行走后,闻人笑托着腮反复回想他和黄氏的态度,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她始终想不明白,舅母和表哥为何要这样做。她每多留一日,舅母就要费尽心血小心照顾,表哥也不得不在她这里耽搁一下午的时间。
凝神思索许久,闻人笑起身出了院门。
走向靠近府门的岗亭,那里是侯府管家工作的地方。
模样精明的管家见她独自前来,弯腰道:“仆参见公主。”
闻人笑“嗯”了声,抬起下巴命令道:“准备马车和随从,本宫要去一趟二皇兄府上。”
管家一愣,脸上神色愈发恭敬,腰也弯得更低了些:“回公主,您身子还未好全,仆不敢私自安排,您看……是否请大少爷护送您走一趟?”
听到这个回答,闻人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舅母与表哥的挽留不是出于不舍,而是——变相的软禁。
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没有玉罗,没有阿鸳。
好在还有严谦知道她在这里,她就一点都不害怕。
闻人笑憋屈又生气地踢了踢路上的一块石子,听到石子似乎打在了谁身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她抬起头左右看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错路,来到了一片梅花林。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着个玄衣青年,手中拿着本书靠在树上小憩。
青年顺着石子的方向看到闻人笑,起了身慢慢走过来,道了句:“公主。”
闻人笑打量他几眼,问道:“你认得我?你是谁?”
杨慎识一愣,想起府中下人们之间的传言,说公主脑袋受了伤不记得以前的事,竟然真是这样。
他可真是个倒霉蛋,被公主忘了两次。
闻人笑见他不说话,蹙着眉转身往回走。
杨慎识连忙在她身后唤道:“公主留步。”
“什么事?”
杨慎识抬腿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这附近路不好找,公主想去何处,我领你去。”
他虽是一番好意,此时却正戳到闻人笑痛处。
她嘟起唇没好气道:“我想回公主府。”
杨慎识略微诧异地问道:“既然想回,为何不回?”
闻人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里和陌生人扯皮,却还是闷闷地嘟囔道